定身,她害怕闪现的生命体,僵硬地把目光一寸寸挪过去,匀稳呼吸,才开口:“烧烤店的老板说,你把我们那份烧烤付了。”
路叙燃微弯腰看玻璃缸内的鱼。
“多少钱?”
“我不接受陌生人的转账。”
陈知悦脸色一僵,通过玻璃反射,看到眼路叙燃耗无起伏的眼神。她微点头,拿出小猪钱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五百块,递过去:“之前把你烫伤了,加上这次烧烤,这些够了吗?”
路叙燃瞄两眼,挠了下眉心,慢慢直起身:“你给的钱,不像是在付医疗费。”
以往生病住院都是陈梁左安排的,陈知悦也确实不清楚东川的物价,抽出最后的三张,叠在一起:“够了吗?”
街道熙攘。
盯着那八张钞票,路叙燃的眼神晦涩难懂,先是意外地愣了下,转而低头闷笑。
陈知悦皱眉,搞不懂他的笑点。
骨节分明的手在光下延长,清柔又带着点侵略感,最顶上的一百块慢慢抽离,渐次划过她的两个大拇指的指腹。
路叙燃手指夹着钞票:“算,物归原主了。”
“一张?你确定?”
“剩下的,你拿去买鱼吧。”路叙燃折叠钞票,随意地塞到裤兜里。“看你刚刚似乎很想吃鱼。”
“…….”陈知悦抿唇,见他不愿收,只好把钱放回钱包里,“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准备回学校。”路叙燃指了下鱼,“不买吗?”
“我不会在晚上买鱼。”陈知悦留恋地停了下,听到江玲的声音,随即转身,“来了。”
她一路小跑过去。
路叙燃顺势看过去,那道背影夹在流动的人海里,隔着七米远的距离,他走在她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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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的一束火光从打火机内升起,风树摇晃,月色似茭白。
路叙燃站在阳台,食指轻弹烟灰。通常,要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他会在三根烟内确定下来。
已经第四根了。
手机界面正播放着五月天的《倔强》,他仰头看月亮,后又低头张唇,烟雾缭绕。踱步望了眼操场,听见敲门声,指尖轻触屏幕,中断音乐,又把烟掐了。
一开门,高彦推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文楠,“来来来,快搭把手。我的腰快撑不住了,重死了。”他喝了不少,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嗅觉却很灵,“卧槽,你身上一股烟味。都不香了。”
路叙燃扶着人,眯眼睛:“我又不是姑娘。”
“当初我就是看你香,才和文楠换床位的。”高彦捂着腰,迷迷糊糊地去找桌子上的水杯,也没管是谁的杯子,喝足后瘫在椅子上。
“因为尚淮源,滴酒不沾的文楠硬生生猛灌三瓶啤酒。在桌子前,嚷着当条汉子,嘿,这小子,说完直接倒地了。为了扶他回来,我少喝了好几瓶…你今晚提前离开,这么沉不住气,少见啊。你是不是和那位学妹一起回学校的?”
路叙燃将第五根烟放回烟盒,轻描淡写道:“去买烟了。”
“原来是去商场了。”高彦突然感觉出不对劲,眼睛亮了下,“不对,你又没烟瘾,这么急着去买烟?”
路叙燃没搭腔,上楼给文楠盖棉被。
“你,你把烤串给她们…”高彦傻笑,拍腿,“难道真和王景说的一样,她追你,动心了?”
路叙燃表情严肃:“没有。”
高彦感觉扫兴,扯衣服爬楼,“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身边就不缺姑娘,不都随你挑嘛。操心你,还不如操心下我自己。”他后背朝天扑在棉被上,睡了过去。
窗帘未拉,路叙燃望向窗外,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必须要承认。
他的生活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偏差。
高数课上,前排阵亡,错过聚会的王景推了推路叙燃,一双眼睛八卦地来回转悠。他不信他会因为一包烟提前离席。路叙燃翻书,态度冷淡:“又想挂科重修?”
越不回答,越有猫腻,王景拾起笔杆子:“也对,知悦学妹确实一般。你怎么说也得找个系花级别的。”
路叙燃:“你学金融是想开婚姻介绍所?”
王景扬起的嘴角下弯,低头看课本,没再继续打趣他。最后二十分钟,他忽然又觉得婚姻介绍所也是个不错的就业方向,二胎政策都开放了,三胎还会远吗?侧脸时,他发现路叙燃的书,还停留在上一页。
也许是呼吸快了,他有所察觉,转手翻页,眼里写着:有事?
距离下课五分钟,路叙燃率先拿上书走到后门,按下门把手,随意地往他的方向拉。走出门,周围的教室还没下课,走廊没有人。走上五步,他转头原路返回。
“下课了,你回教室干什么?”王景跟他绕回去,还以为是掉东西了,看他在座位上做高数题,惊得下巴差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