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玻璃窗照耀在白皙圆润的脚趾,南方精致的一张小脸,漾起甜美的笑容,墨绿色吊带裙在光的折射下,在地上浮现朵朵莲花状的影子。
陈知悦看镜子里的模样,满意地嘴角上扬。
“扣扣扣——”
“老姐啊,你到底要睡懒觉到什么时候?老爸都在一楼催好几回了!暑假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像头猪一样嗜睡啊,你是要赶超世界纪录吗?”
陈知悦扫兴地翘嘴,穿鞋走过去,开门:“我漂亮吗?”
少年扫视她,“你让老爸等两个小时,就为了穿成这样?”
“对啊。”陈知悦眨着星星眼,双手贴脸,“我听娜娜说,大学里有很多帅哥美女,我当然要打扮得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
“你裹个东北的军大衣,后背捆十个大喇叭,循环播放——‘我叫陈知悦,美貌与才华兼备,比玛丽莲梦露性感,单身可撩’,我保证你名声大噪,甚至你还能成为载入校史的吉祥物呢。”
陈知悦看他泼凉水,立刻摆出姐姐的架子,“你今天的肖邦练完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好吃懒做。”陈景洛笑得意气风发,“快下楼,赶不上报道,谁还稀罕看你?”
下楼之后,陈知悦跑到画室背上画板,一路蹬蹬哒哒弄出不小动静。
客厅宽敞明亮,照得人全身,白得发光。
等走到沙发附近,她忽然步子迈得极小,眼神小心试探又满怀期待。
“妈妈,我今天要去东川读大学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没有回头,将手里的报纸折了折。
“妈妈,你看我今天穿的,可以吗?”
“……..”
在记忆中,陈知悦每次升学,温欣珍都没看过她一眼。
以为妈妈不擅长表达,直到陈景洛的出生,她才知道:妈妈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囡囡,东西收拾好了吗?该出发了。”
听陈梁左在催她,陈知悦拽紧画板的细绳,留恋地看向温欣珍,“妈妈,我要去上大学了…..没有红包吗?”
温欣珍视线淡漠,终于勉强挤出一句话:“你爸爸会给你的。”
“可是…那是爸爸的,不是你的。”
陈景洛:“你怎么还在?”
温欣珍忽然掉转坐姿,气得拔高音量,“阿洛,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喝冰水,记不住是吗?”
“这是给老姐的,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到那边肯定渴了。”
陈景洛把冰水递给陈知悦,下巴朝门口一抬,“走吧,老爸在催你了。”
料定会这样,陈知悦失望地拿着冰水跑出去。
门口堆了许多大包小包的东西,跟搬家似的。
“爸爸,我就要一个行李箱。其他的,可以到学校买的。”
“那怎么行,我女儿第一次上大学,就说你平时睡的棉被,面料不舒服,你是会起疹子的。”
“可是爸爸,我已经19岁了,你什么都替我操心,我就永远不能独立了。”
陈梁左动作停住,看她稚嫩却又坚定的眼神,语气软下来:“行,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到时候,我给你钱,你自己决定怎么花,好不好?”
他还想伸手提行李,陈知悦已先一步帮他把其余的包裹拎下车。
陈梁左欣慰地嘴角浅笑,也不知道未来谁能照顾好她?
父亲的溺爱啊,都到大学校门口了,还放心不下她,认为她不能一个人完成报道。
陈知悦:“爸爸,我不会走丢的,别跟着我了。”
“真的吗?”陈梁左不舍又宠溺地笑着。
“真的!”陈知悦接过他的黑伞,“你要是再跟着我,我会生气的。又不是上幼儿园了。”
“好好好。爸爸就不送你了,你进去,多问问同学,千万别迷路了。”
陈知悦嬉笑,白皙的脸颊微红,转头边拉行李箱,边回头挥手:“再见爸爸,你快回家吧。”
美好的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没有父亲的唠叨,没有陈景洛泼冷水…没有…
没有再想下去。
梧桐树间拉着三角旗的横幅,人潮涌动。
东川温度高的有些吓人,皮肤粘在地上能脱层皮。
推拉着行李又打伞,这一路走得不算顺畅。
她第一次在拥挤的人堆里,徒步走得这样远。
班主任等在报告厅,在那登记完信息,拿好寝室钥匙后,绕了几圈,陈知悦迷路了。
“路叙燃!”
陈知悦向一旁的学长求助,他却喊住另一个人,她转过身去。
咚的一声——
手滑饮料瓶在地上滚,最后停在那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