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风清气和,树木葱蔚洇润,大地披覆了一层密集的丛草。头顶的羽状叶交织重叠成一片深绿华盖,悠然摇曳,凉意沁人。等进入秋季,这片杉林会逐次褪去绿意,被秋阳染成橘红夹杏的暖色。
这就是约定好的拍摄地点了——森林公园的一处杉树林。
反光板早早地支好在一旁,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个放拍摄道具的背包。单熠胸前挂着一台相机,他修长的手指点着按钮,专心地翻看相册里从前的作品。等到翻到相册尽头,再无可看时,他转身朝入口方向张望。
谭明远帮女朋友整了整她头上的珍珠发箍,做完后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他瞥见单熠握着相机翘首以盼的模样,一拍身旁的空位。
“她说她会晚一点来,我等等,等等。”单熠摇摇头拒绝坐过去,低头划拉脚边的硬泥地。
冯秋将放在航空箱的名叫“云朵”的布偶放出来。几天不见,云朵明显长大了,白白胖胖的一只存在感特别强。
它随意地在草地上绕了两圈,窸窸窣窣踩倒几株嫩草后,轻轻跃上冯秋的膝头。
“喵。”
布偶猫脆生生叫了一声,冯秋满脸怜爱地应了,然后掏出小梳子给它梳毛,又用手帕给它擦擦眼睛和鼻子。在猫抗拒擦脸后,冯秋替它围上一条缝有粉色蝴蝶结的蕾丝围脖。
“喵。”云朵低头看自己的围脖,坠在正中的珍珠随着它的动作摇晃。
谭明远支着脑袋,伸手挠云朵下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云朵不是非常抗拒他了,眯起眼睛任他动作。他眼角余光忽见单熠黯淡的表情在短短一瞬间变得灿烂无比,还拔立起站姿朝一个方向大力招手。
一道身影从远处跑来,敏捷得如同误入森林的一只灰狸猫。
“对不起我迟到了,早上送猫去宠物医院输液耽误了时间。”胡牧言气喘吁吁地道歉。
她今天换掉了工作时间常穿的方便出行的衣服,穿了一条及脚踝的灰色半身裙。裙子质感很好,随风浮起水波似的褶纹。
一抬头,她和谭明远对上眼睛。
谭明远一怔,支着脑袋的手都放了下来,半分疑惑半分好奇地打量胡牧言。
胡牧言注意到他的视线,迟疑地一歪头:“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秋秋你准备好了吧?”谭明远赶紧避开目光接触。
“好了,你问问云朵准备好没。”冯秋握住布偶的前爪摇晃。
胡牧言见到布偶,眼前一亮,她夸奖道:“好可爱的布偶啊。”
偷偷观察胡牧言的冯秋听闻对方夸奖自家猫,当即兴奋得脸泛红晕,她像是憋了无数的话:“是吧!谢谢你,我也觉得我挑的是猫舍里最漂亮最可爱最乖一只的猫!”
拍摄两人一猫的全家福时,云朵乖顺地伏在冯秋膝头,一只前爪还搭着主人的上衣,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单熠温声提醒,生怕惊吓到云朵:“来,把猫猫的脸转向镜头。笑一笑。”
在一旁帮忙扶着打光板的胡牧言注视着他全神贯注的认真状态,天色益发晴朗,单熠一动不动地半蹲着聚焦镜头,他的身边是无数迎风而动的绿草新花。
拍完了一组图,单熠给他们俩看效果。冯秋点点头,谭明远一掌拍在单熠肩头,神情佩服地摇晃两下,想法不言而喻。
休息的时间,单熠终于有空和胡牧言说说话。他称他是怕自己一个人搞不懂布偶猫才拜托熟悉猫习性的胡牧言来救场的。
两人隔着一段客气的社交距离,边在草地上走边闲聊,不知名的黄色花朵拂过胡牧言的长裙。
单熠道:“我以前其实挺不爱拍猫的。”
胡牧言问:“为什么?”
“感觉猫比狗更难对指令做出反应,看到什么动一下就想伸爪子去抓,不能长时间保持静止。拍猫挺棘手。”
单熠走出一段,忽然发现身边空了,他回头看。
胡牧言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在我一个猫派面前说这话真的好吗?”
见真把单熠吓到手足无措,她莞尔:“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
她快步走近单熠,缩短了两人距离:“可是小狗见到喜欢的人也藏不住快乐摇摆的尾巴啊,怎么单说小猫。”
没想到两人的闲聊一语成谶,到拍摄布偶单独写真时果然遇到了一点困难。
冯秋和谭明远听单熠的建议远离了长椅,独留云朵在上面,但又没有隔太远的距离——怕猫紧张害怕。
云朵左右观察一番,它跳下长椅,哒哒哒迈着小猫步靠近冯秋。冯秋前脚退出镜头,云朵后脚紧跟着贴上去。将它推远,它不依不饶地蹭上来,推急了它还会夹起嗓子喵呜喵呜叫。
它夹起声音来就特别像刚学说话时的小孩在喊“妈妈”,又嗲又甜,常人哪受得住小猫咪这种高段位攻击。
冯秋把它重新抱回长椅,它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