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刻意的躲闪,让傅良声意识到了方糖除了是他的学生之外,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所以介于这男女大防,傅良声自觉也应该要注意举止才是,所以他不想方糖误会,自捡起包装纸后,还睇到了对方面前,似是要让对方知道他并无他意。
方糖不是在质疑傅良声的人品,她真的只是下意识的防备,如若此刻是其他男子对她有如此举动,她也还是会有刚刚那个躲避的动作,可她也知道自己这般,也会造成他的误会,遂也对着傅良声轻声道了句,“抱歉。”
因为理解,所以傅良声也没因此怪罪方糖,何况这偌大个灵堂,此刻只余他们二人,所以方糖有防备心也是自然。
“我想为老夫人上柱香。”不再纠结这段小插曲,也不再深究为何潘祈礼会让方糖守灵,傅良声回归主题,因着今晚来就是为了来祭拜潘老太太。
方糖有些后知后觉,但见傅良声又转而看她,这才立马反应去拿了三支香,并把香点着后,再递给了对方。
方糖见傅良声接过香后,便依着礼节,对着潘老太太的棺木和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再把香又睇回到方糖手中,让她帮忙把香插入到香炉里。
瞻仰了一下遗相后,傅良声才回身面对着方糖。
方糖知道对方在看她,可她已经暗自决定了,只要对方不说话,那她就只当自己是哑巴,一来她是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二来此处可是灵堂,虽说身旁除他们二人也没其他人了,但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甚为不公,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也就不知会编出什么话来。
傅良声也知自己不该在灵堂待的过久,毕竟除了祭拜,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多待,除非是方糖有话要与他说。
可又等了一会儿,傅良声仍没等到方糖说话,便只得由他先问道,“你请假后,这课业可有什么难处?”
方糖还以为傅良声这一开口便是要离开的意思,所以她正想与对方说‘慢走’二字时,却是听到对方竟是在问她话。
傅良声作为客座先生,已是相当‘尽责’了,不然也不会在灵堂里问她课业的事,而她也只是轻轻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她离开的匆忙,也就没顾得上往后课业的安排,而且因着方糯的请求,她又得待到她生完孩子为止,所以若说难处,怕也就是并不知何时可以回学校吧。
此时的傅良声之所以会这么问,其实也只是觉得方糖是个适合读书的人,尤其她还是个女孩子,所以若她因此而不能继续上学,他会觉得相当可惜。
“若有何难处也可找我,我偶尔也会来潘家,所以这学校的课业,我也可以帮你带上。”他因是客座先生,也就不会常去学校,可只要是方糖需要他帮忙,他自觉也并不困难。
方糖曾在江南面前评价傅良声是个好人,而此时他说他可以帮她,也确实符合他是个好人的评价,其实若按着他的身份,这些关于她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傅良声自可都不管,可他若是凭着老师的身份,这帮帮她也并非难事。
不过这样也好,有他相帮,她也不至于落下太多课,往后她能去上学了,也应该可以赶得上就是了。
“傅老师,谢谢你。”方糖还是欣然接受了傅良声的帮助。
傅良声见方糖愿意让他帮忙,便心里也是颇为宽慰,其实今晚来灵堂他也是顺道而来,反正江家的事情已了,他也轻松了许多。
待傅良声从灵堂离开后,方糖继续端跪在蒲团上,其实他的到来虽说突然,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提醒她,四下虽无人,但也难免不会有人突然‘造访’,比如傅良声不就是了么?
可方糖不知的是,她除了要小心这有人‘造访’,还得要警惕有那鬼祟之人偷看。
这不,一抹人影悄声溜回到了王氏的屋里。
此时王氏正是任由着一名丫头为她捶着肩膀,而陶妈妈一回来,便替上了那丫头的手。
“如何?”王氏知道是陶妈妈回来了,从这肩膀上的手劲便可以知道。
“太太,老奴没见到方姨娘,却是见到了方姨娘的妹妹在守灵。”
“怎么是她在守灵?这不是坏了规矩吗?”本来守灵就是要潘家子弟来守的,而若不是明日大家都要应付这来往上门祭拜的客人,也就轮不到她们女眷来守灵,所以更不必说似方糖这样的亲戚了,她只是方糯的妹妹,都快算是个外人了。
“老奴是听闻方姨娘身体不适,这才让她那妹妹去守灵。而且,还有一件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讲?”这傅良声与潘祈礼互有来往,这是潘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所以若只是单纯来祭拜潘老太太,这自然不算什么事,可刚刚那一幕,在陶妈妈的眼中,显然不属于那种不算什么事之列。
王氏仍旧是舒服地享受着陶妈妈的手艺,她觉得还是陶妈妈深得她欢心,这手艺可不是那些丫头可比的,所以若不是对方说要与她说一件事,她估摸着就要睡着了。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王氏允许陶妈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