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西边是大片的荒漠,无垠的枯黄之中出现了一群挪动的黑点,一百多人马的商队在有序地行进着。这支商队领头的是西域安溪国的阿吉兹,护卫头子是个汉人,名为慕山。
“首领,离凉州还有不到半日路程,这么大的日头,叫兄弟们歇歇再上路吧。”慕山不经意地抬抬头,炎炎烈日叫他无法睁眼。
“好。”阿吉兹点点头。
慕山大声地朝后边喊着,让他们歇息一会儿再赶路,嘱咐他们看好马匹货物保持警惕,自己走到阿吉兹身边坐下,取下水袋喝了几口。
“首领,这次回去我就不跟你走了。”
“为什么?”阿吉兹说话带着些口音,乍一听很好笑,“已经五年了吗?”
“是啊,我离开中原已经五年了,我是因为中原战乱才跑了出来,如今天下早都安定了,我想回去寻找我的爹娘,也许他们尚在人世。”
“那我怎么回去?”
“等到了京城我帮你再找一个身手好的人,中原人杰地灵能人异士很多,你不用担心。”
阿吉兹深邃的眼睛在慕山脸上打量许久,晒得通红的脸慢慢变白,刚想说什么只听身后一阵喧哗,有人喊着是个姑娘是个姑娘,两人被声音吸引着站了起来,只见一匹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马背上是个白衣飘飘的姑娘。
不知是天气热还是赶路急,姑娘的脸上挂满了汗珠,白里透红的肌肤比安溪国的果子还要惹人垂涎,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滴溜溜在他们身上打转,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慕山的身上。
“大叔,你们马车上装的是香料吗?我老远就闻到了。”
大叔?慕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看来这几年来往于荒漠之中确实老了许多。
“你的鼻子倒是不错。”
姑娘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姑娘只身一人又要去哪儿呢?”慕山的手已经搁在了腰侧的弯刀上,阿吉兹看他的样子也紧张起来。
“我听族里的老人们说过中原有个叫渊国的地方,他们说那里有妖,我想去见识见识。”
慕山倒吸一口凉气,他自小就听过各种妖怪的传闻,尤其是渊国那位妖后,她曾不费吹灰之力大败大戎国几千将士,还大摇大摆从大戎国离开,而落烟谷和问情城都曾经是妖后住过的地方,后来大戎国虽然吃掉了渊国,可这两个地方仿佛被历代皇上遗忘了一般无人管辖。
落烟谷瘴气重野兽众多罕有人进入,问情城则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那里龙蛇混杂男盗女娼,那里的人只对黄金和拳头屈服。
“你不怕吗?”慕山打量这个柔弱单薄的姑娘。
“他们又不会吃人,我怕什么。”姑娘格格地笑了起来。
“他们会不会吃人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见识不到。”
“大叔为什么这么肯定?”
“几百年前渊国所有的妖怪都离开了,后来渊国被我们大戎国吞并,这世上已经没有渊国了。”
姑娘亮亮的眸子黯淡了些,神色十分失望,“原来,它已经不在了。”
慕山心里的戒备放下了,看来只是一个单纯大胆的姑娘,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探寻长辈口中传奇诡异的故事,忽然他感觉到身侧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的心又咯噔一下。
“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你。”
阿吉兹在一旁看了许久,姑娘头上的抹珍珠额让他十分感兴趣,这时开口道,“渊国虽不在了,可问情城还在,听说当年那里是妖怪居住的地方,我们要去问情城做生意,姑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慕山侧头看向阿吉兹,阿吉兹沧桑的脸庞上尽是慈祥和善,慕山太熟悉他这副伪善的面具,太了解他肮脏的内心。他们在这条路上也曾遇到过一些迷路走失离家出走的人,无论男女阿吉兹都充满善意地收留,而那些人最终的结局都被卖到了问情城,姑娘的下场不是奴婢就是娼妓,而男人便进了九死无回的斗场。
“真的吗?那太好了,”姑娘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这里离大戎国还有多远?”
“再有半日路程就到凉州了,那里便是大戎国的属地了,”阿吉兹朝东边指了指,“姑娘不妨下马歇歇,一会儿我们一起上路。”
“谢谢两位大叔收留。”姑娘下了马,阿吉兹走到自己的马匹边,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递过来。
“擦擦汗,不知姑娘是哪里人,芳名是何?”
姑娘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汗,笑着回道,“我是月支族的人,我叫白之桃。”
阿吉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慕山扭头走开几步远,不出所料身后传来跌倒的声音,他知道那块帕子上染了迷药,阿吉兹的阴谋又得逞了。
阿吉兹一行人进入凉州在平西镇安顿下来,用过晚饭阿吉兹回了房间,慕山便跟了上去,站在门口就看见白之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