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沈风吟掀开灯罩,拿剪刀修了修长出的灯芯。
蒋衡安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连几日都没见他来过,据阿平、阿吉说,他们来沈府那天一早,蒋衡安便骑马出去了。
什么事要一大早出去?
沈风吟仔细回想,没有丝毫头绪。
屋内传来清浅的一声叹息,沈风吟想,若是她破了这禁足令,沈志林会怎样对付她呢,是变本加厉严加看管,还是会罚她板子去跪祠堂悔过?
可是这些后果沈风吟统统都不愿意在乎,她只知道,她想出去找蒋衡安了……
“有什么愁事,大晚上对烛叹气?”
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风吟抬眼,正见蒋衡安从窗外跳进屋内,衣诀翻飞,携带着夜色清凉。
心上阴云仿佛被风拂去,沈风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大忙人,今天怎的想起我来?”
“我若是忙人,这长安城只怕没有闲人了,”蒋衡安落座沈风吟旁边,瞥了她一眼:“净打趣我。”
蒋衡安并没有官职在身,除了每天必练一个时辰武术,其他时间堪称空闲。
蒋大人看不惯蒋衡安如此闲散,想教他诗文经理,只是这个儿子太过忤逆,死活就是学不进去。
两人一直拉扯,从未停止。蒋大人屡次被他气的胡子生烟,又因公务繁忙,大多时间顾不上管他,慢慢就有些放任的意味。
于是他便更加自由,经常招猫逗狗、遛街串巷,长安城内谁没听说过蒋衡安的大名。
沈风吟认可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天不见你,可是寻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蒋衡安眼神微顿,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上次从永乐居离开,他便决定亲自去趟陀佛寺,求个跟沈风吟一模一样的符纸回来。
到时候就算她身边人人都有,也跟他们两人的不同。这样一来,沈风吟的心意到了,自己心里也畅快了,简直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翌日一大早,蒋衡安便驭马而出。
空渺的名讳在陀佛寺人人皆知,蒋衡安顺着指引找到佛堂,岂料小沙弥通传之后空渺竟不见他。
蒋衡安自然不肯就这么回去,守着那方经文黄帐,在佛堂一坐便是一天,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他出来过。
第二日蒋衡安依旧早早上山,空渺还是不愿见他,他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第五日,蒋衡安瞧着香客从帘后出来,再按捺不住,起身便想横冲而入。
小沙弥拦他不住,其他僧人也都过来阻拦,佛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嘈杂声引得空渺掀帘而出,瞧了蒋衡安一番,带他去了侧间。
里面大有不同,卧榻、书桌、衣架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显然空渺吃住诵佛皆在里面,难怪蒋衡安守了几天都未见他出来。
将自己的来意说出,空渺又是询问又是啰嗦,蒋衡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压抑了第几次哈欠,空渺终于掏出符来。
绛紫为底、金边梵文,很是独特,可他想要的符是赤红底,这一张跟他手里的哪有分别。
摆了摆手让他换一个,空渺却不肯替换。
亲自来求为赤,别人代求为紫,这不是空渺亲口所言,如今怎么还是紫色?
这么想他也问了出来,谁料空渺听到之后,连递出的符纸也收了起来,话里话外不愿意再给符,任蒋衡安如何说都没用。
啧。
那不守信用的老秃驴,最后还将他赶了出来,直言他再为求符而来,自是不会见面。
“哪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言而无信,不提也罢。”
不过说到好玩,蒋衡安兴道:“沐灵河边新开了家酒肆,听说味道很是不错,明日一起去尝尝,顺道能游个船。”
沐灵河长而蜿蜒,清澈凉爽,好似晶莹绸缎坐落在长安南面,那里靠近街区,来往人络绎不绝,沈风吟也有许久没去过了。
“好啊,”沈风吟爽快应下:“不过你要先教我做一件事。”
“叫你出去玩还谈条件?”蒋衡安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一抬略显骄矜:“罢,谁叫我人好呢,你且说说做什么?”
沈风吟被他逗笑:“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着她指向窗外:“教我爬墙吧。”
这个答案蒋衡安还真没想到:“以前你宁可绕路也不愿翻墙,如今怎的突然想学这个了?”
扫了眼窗口,蒋衡安缓缓一眨眼,该不会,是被他从窗外翻进屋内的英姿迷到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刚才自己跃窗而进,沈风吟眼睛都睁圆了,想必是瞧呆了。
想到这,蒋衡安清了清嗓子,拼命压制着不自觉咧开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