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那团腻的不成人形东西蓦然一紧。它像是放在太阳底下爆晒良久,被融化了的人皮。
肉沫堆叠成一团,咸腥的腐肉努力拼凑成人形,又天女散花似的纷纷散落。
高翠慌张地扭动起来,折垂在四处的四肢在她的召唤下,再一次竖起。勉力在肉糜中移动着,想要接住滑腻腻的皮肉。
谁知,那些黏腻湿滑的液体,穿过她的掌心脚趾,从拢紧的缝隙中流了出去。
“怎,怎么会,她,她答应了我,不,是假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景絮冷笑了声,语气切着嘲讽:“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已经分明变成了诡异,却怎么还是会死呢?”
高翠急忙点头,根本顾不得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啧,你的死因,不就是你连番挂在嘴边的规则一么?”景絮盯着高翠阴狠又狰狞的表情,眸中泛起点点寒意,“规则怪谈中,一切以规则至上。即便你成了祂的走狗,也必须遵在此境的规则。”
“还记得吗,被我们扔出门外的盒饭?”
肉团默了下,忽然一散,扑簌簌地往门外涌去。
旺仔见状眼眸危险地一眯,抬起鞋面,一脚跺在肉泥上,狠狠往下一碾。
红白斑驳的黏液登时粘连在他鞋底上,要掉不掉的。他犹嫌不足,泄愤似的反复压砸着肉酱,又咬牙问她:“飞飞公主,该怎么处理?”
“让她出去吧。你觉得我那两分操行分,是白扣了的?”
哼,叩了她的操行分,那道机械音不可能不处理走廊上的饭菜
撩眼往外一瞧,果然,大理石镜面已然光洁如新,簇新的地板映照出几团清淡的影子。
高翠拼命地拱出门去,没找到心心念念的饭菜,她的‘身侧’反而多了两双黑色脚印。
擦的很亮黑色皮鞋,同走廊墙面所有光一道,反射出莫名的冷弧。
无边明亮的走道影入景絮眼底,她看见高翠眼珠猛然缩入肉泥,看着肉泥机械地颤动着,最终,看清楚皮鞋的主人。
那是…那是方才送饭的两名厨师!
这次,他们换了另一身装束,惨白巨大的厨师袍罩着身体,光洁无毛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高高长长的厨师帽子。帽子笔挺修长,恰好顶天花板的高度。
他们停在肉泥边上,统一机械地戴上手套,折下腰,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口塑料袋,一点点抓起大理石上的‘高翠’,把肉塞进去。
雪白无尘的走廊,机械无质的动作,惊叫声灌满空荡的空间。
像是对待上好食材那样,厨师伸指抹去地面残留的污渍,将最后一卦肉沫刮入袋边儿,缓慢又优雅地束了个绳结。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厨师阴恻恻的眉眼下沉,诡异的笑容牵在面上,嘴唇挑动,裂开一道巨大的弧度。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稍微侧了身子,对准景絮一行人,抬手,缓缓掀开那顶高长的帽檐。
众人登时倒吸口凉气。
原来,那高长竖直的帽子里面,挤满了和高翠一样用塑料包裹着的肉团。
软趴趴的肉挤在一起,肥腻的像座肉塔,几乎将厨师的帽子撑裂。
“……她,她就,就这样被带走了?”田恬恐惧地瞧着厨师收拢帽子,待他们脚步完全撤离,才颤抖着声音询问,“高,高翠,就这么没了?”
“是啊,变成肉沫。恐怕会送到厨房进行加工,最终成为诡异的食物。”景絮声音凉幽幽的,不带一丝感情。
停顿了片刻,而后冁然笑开:“啊,你放心,这只是背叛者的下场。”
“背,背叛者?”田恬觉得嘴唇很干,似乎里面塞了口海绵,“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还可以加入诡异阵营?”
瞥见景絮微微眯起的眼,她连忙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我只是好奇问问。”
景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旺仔却沉着脸,主动递来话头:“那,有主动加入诡异的人吗?”
这话问的,叛徒在哪个年代都层出不穷啊……景絮认真打量旺仔片刻,道了句当然。
不想旺仔眼底霎时黑潮翻涌,似有狂乱之象,她眼皮一跳,又岔开一句:“往事已矣,对了,想知道高翠是如何被诡异诱惑的吗?”
“想。”回答她的,是旺仔一声嘶哑急促的呼吸。
.
高翠坐于课桌前,强迫自己听进周遭的声音。
耳畔轰鸣如潮的是化学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课声,双眼的疼痛如浪潮一般,打得她骨髓沁凉,止不住地发抖。
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白纱覆盖的眼皮,极致的痛感令她窒息,恍惚中,似乎听到一道嬉笑声。
“嘻嘻,我美吗?”
……是付美丽的声音,高翠觉得右眼处疼痛愈发烈了,好像有人将冰凿楔入她眼眶内,一下一下搅弄。
抬手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