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忙将目光从流体上拔下,害怕之余,目光不住地瞥向讲座旁那道人影。
张飞背脊挺直,端端正正的坐着,连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无。
怎么个意思?后续行动呢?该不会她嘴上说要她拖住诡异,其实只是拿这个当筏子,想借刀杀了她吧?
田恬眸色一颤,口腔分泌出酸软的物质。
她豁然想起了规则一写着的‘尊师重道’,想起了付美丽那对诡红的、针尖大小的眼睛,想起了她央求舒朗时,张飞那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真蠢啊,她为什么听着张飞煞有其事的布置,就莫名其妙地相信了她?
现在该怎么办…田恬紧了紧牙根,慌乱与愤恨不意让她停了回答。
可她的声音一停。
那扭曲的流体便开始缓慢凝固,一弯红唇最先凝结,它淌在流液中,成型扩大,紧接着勾出一道极其诡异的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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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絮视线一瞬不瞬地攥着付美丽。她安静的,以一种几乎静默的姿态,等待她的临界点。
同时,她在脑海里疯狂地回顾自己的计划:
嗯,首先明确目的,杀掉付美丽这条疯狗是必要的!难点在于,如何摆脱规则一的束缚,以及利用什么,杀掉付美丽?
规则一并非没有漏洞可钻,而付美丽本身,据景絮上节课的观察,她就是个高攻低防的脆皮!
简而言之就是,付美丽的性子暴躁易怒,怒火会烧灼她的情绪,外化于她脸庞。
直接表现为,每逢暴躁之时,付美丽脸上密密麻麻的疙瘩总会鼓起,甚至在怒气饱胀时,疙瘩会碎裂流出黏腻的脓血。
但是若及时让她消气,她可以平复成寻常状态。
看来情绪会放大诡异的污染,让付美丽维持不住基本形态。那么,若是付美丽气到极致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几番思量下,她就想出了让田恬用口吃引逗弄老妖婆的招数。
……嗯,急躁的性子,对上结巴温吞的学生,偏又囿于规则的束缚不能发作,她应该难受的要死吧?
果然,面前的付美丽,面皮直接融成了液体,滴答答地流着脓水。
景絮身体登时绷紧,骨骼与肌肉拉扯成最佳状态——
等到付美丽整张脸全部融化的那刻,就是她防备最薄弱之时!她必须抓准时机,力图一击必杀!
教室内,头顶细风卷着田恬断断续续的话。
风下灯下,付美丽乌褐色的一张脸落成瀑布,多余的疙瘩坠下,在颈上结成一颗颗硕大的瘤子。
“老老老师,我,知知知道,您急……”,伴着田恬极有韵律的停顿声,付美丽所有理智被怒火斫断。
滴答滴答,浑浊的脓液铺得愈发急促。只见付美丽扭曲一瞬,瘤子里的脓血抵不住冲击,浑然一炸,整条人立时化开!
最先融化掉的,是她的鼻子。隆起的肉色丘陵凹陷,连带着老妖婆一张饱满的红唇迅速干瘪,很快,两颗诡小的眼珠子‘啪嗒’一下掉落。
机会来了!景絮桃花眼微微翘起,绷紧的身体蓄了满势。
一时间,她仿佛脱离了规则怪谈,进入了某种玄奥境地。时间被亘久拉长,空间被无限放大,她站在时空的缝隙中,似觉周遭的一切都听凭她的调遣。
几乎是屏住呼吸,默默数着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心跳——
三、二、一!就在此时!
忽的,那潭流泻的死水一凝,红唇从扭曲的流液中重新结出,阴恻恻的勾开一缝诡异的弧度。
景絮眼眸一跳,急忙刹住动作。
草,幸好没有扑出去!她差点横死在新手局里!若是这‘光辉事迹’传出去,说不定还会被她阴损的副官专门刻出来,挂在坟头蹦迪!
嘶……景絮平了平潮乱的呼吸,微微侧耳,这才发现田恬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靠啊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怕死似的?她料到了‘引逗’付美丽发怒这一项,田恬不一定会配合,才出了口吃的招数。
——只要她一开始按照她的计划去做,之后配不配合就由不得她了。
没想到这蠢货竟真不顾惜自己性命,在计划实施时戛然而止……
景絮眼底浮出一股怒气,好在田恬没有一蠢到底,见势不妙,连忙卖力又结巴地接续上了回答。
不能在拖延时间了!等饱满的红唇再次干瘪成液体,发丝渐次委顿时,景絮觑准时间,身体蹭的一下腾起!
她一脚踩上椅子,一脚登上课桌,拼命抬手往前一探,双手直接搅入那团脏污不堪流液中!
烫!烫烫烫!!!
景絮脸颊蓦地扭曲,她感觉自己把手送入滚烫的绞肉机中,灼烫的温度似刀片般,勾开她的手掌,连皮带肉地疯狂搅弄。
她浑身细颤,疼得大汗淋漓,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不让自己从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