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荫蔽大半日,一声惊雷之后,终于降下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屋内轻灵悠缓的伴奏相和中,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雨声乐声交相呼应的奇妙和谐,也打断了施漫珂此刻略显僵硬的动作和无端的沉寂。
她脸色怔愣片刻后才如梦初醒般收回动作,水纹一般的裙角拖曳在地,随着她的脚步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来到房间一角,音响关闭,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滑动接通。
电话是静水公馆的女佣长打来的,对方语气格外恭敬小心地问她,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饭。
施漫珂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回了。”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声线透着幽凉的清冷,配上她那张线条感分明的脸部轮廓和妩媚妖娆的五官,是无论看过几眼都难以令人亲近的模样。
好友曾评价过:施漫珂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生的却是五蕴皆空的心。
借用网上很流行的一句形容——所谓厌世与高级感,就是所有欲望被轻易满足之后的倦怠。
施漫珂的外貌倒是十分符合这句形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当初便十分忧心她的终身大事,唯恐她有一天真的六根清净遁入空门。
幸好没有。
不仅没有六根清净,还结了婚,嫁了个方方面面都不错的丈夫。
此时这一通电话,便是来自丈夫家的佣人。
施漫珂给了答案,便要挂断电话,那头的女佣长似乎早有预感,连忙叫了一声:“太太!”
“还有事吗?”她仍是毫无波澜的音调,动作不疾不徐地,将单腿随意压在一旁的把杆上,弯腰使脸颊与腿部线条贴合。
女佣长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先生今天出差回来了,晚上要回来吃饭,太太您……”
司綦今天回来?
施漫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她缓缓直起腰,渐渐收敛了动作,“知道了,我晚上回去。”
“需要安排司机去接您吗?”
“不用。”
电话被她挂断。
……
施漫珂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洗了澡换身衣服出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玻璃窗上遗留的水迹证明瓢泼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
刚走出个人休息室,迎面遇到正要来找她的宋芷。
她和宋芷从中学起便认识,大学时更是幸运地做了同学兼室友,一起学的舞蹈,一起出国进修,一起参加各种比赛拿奖。
后来宋芷出了意外受了伤,身体无法再负担高难度的动作,便退居幕后负责打理两人合开的这家艺术培训中心,时常也会上课教教学生。
施漫珂从小内敛寡言,不喜交际,这么多年来,能谈得上交心的女性好友并不多,宋芷理所当然是最亲近的那一个。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撤了?”宋芷见她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又拎着包,便知道她要准备走人了。
过段时间有个国际比赛,施漫珂最近一直在闭关练习,吃住都在艺术中心,没见离开过。
她没有藏着掖着,直言解释:“司綦回来了。”
宋芷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立即多了几分揶揄:“要回去陪老公是吧?懂了懂了,去吧!”
施漫珂没有解释,点了点头,正要与她错身离开,忽然又听到一句打趣:“你家婚房那么大,总不至于连个练舞室都没有吧?在家练习不是更方便吗?”
静水公馆作为司綦的私产,在国内也算赫赫有名,常年盘踞着私人豪宅榜前十席位,宋芷虽然没有亲眼去见识过,却在网上看过一些流传出来的外景照片。
那么大的豪宅,就住着两个主人,总不能连个练舞室都腾不出来吧。
施漫珂脚步微顿,偏头迎上宋芷意味深长的脸色,淡淡回她一句:“有,不想用。”
说完也不看她什么表情,径直扬长而去。
*
施漫珂在静水公馆住过将近一个月,一周前司綦出差,她便自作主张直接搬回原来的公寓,离培训中心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最近两天更是待在舞室里废寝忘食地练舞,连公寓都懒得回。
如今回想,那将近一月的时光只能用“荒唐”二字来形容。
她和司綦在一个多月之前领证,婚礼还没办,搬进静水公馆后,两个心甘情愿接受长辈安排的成年人并无过多扭捏,很快就顺理成章做了真夫妻。
两人的夫妻生活很和谐,甚至可以说十分投契。
司綦白天工作很忙,但每晚都会回来履行丈夫的义务。
后来有一次,他下班回来正好赶上施漫珂在刚整理出来的练舞室跳舞,于是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将荒唐写满整间舞室。
她的六根没有母亲以为的那样清净无垢,至少经历过那些天后,没办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