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错开视线,挺直脊背往窗边走了两步,“你不肯告诉我是谁就算了,我自会有办法找到他。”
卫琛冷然道:“不过是一本棋谱和地图而已,在下不明白袁小姐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人的身份。”
“因为……”知宁暗暗握拳,神情专注望向卫琛,“因为我思慕他!”
脱口而出“思慕”二字,知宁也觉得有些荒诞,谁会相信她会去思慕一本不知名的棋谱的作者。
反正她不信,讲出来不过是找借口套这举人的话罢了。
知宁下巴微扬,故作认真:“你下过棋就知道三尺之局视同战场,运筹帷幄能决胜千里,可想而知此人才思敏捷、触类旁通,尤其是书页后的两道残局,明明是死局,他却偏说有解,我倒是想找他问问,该如何去解……”
思慕他?卫琛听到这句话,瞳孔紧缩,仿佛是寂静无声的山谷中乍然投入了一记响雷,他神色复杂盯着眼前少女,嗤笑一声:“袁小姐怕是要空付一腔情意了,这人早就死了。”
知宁明媚张扬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看着那举子轻慢不已的表情,半信半疑。
“不瞒你说,编纂这棋谱和边防图的人,正是死在绯烟楼的卫国公府三公子——卫琛!”
卫国公府的三公子?知宁倒是有那么些印象,都说他纨绔风流,一掷千金买首饰博美人一笑,却不明不白死在那烟花之地,新婚妻子还被冠上了克夫之名。
“我不信。”
她不相信她口中刚刚赞扬过的人竟是个浪荡子。
坐在圈椅中的卫琛闻言,抿起了薄唇,目光显得愈发沉冷起来,曲起手指敲着眼前的书册,“卫国公与北戎交战多年,他的儿子自然有边防图,这棋谱,也就袁小姐放在眼中。”继而冷哼一声,“依在下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你……”知宁被他说的话气得不行,当场就要他将残局解出来。
卫琛修长匀称的手指利落地在棋谱上比划了几道破局的方位,知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竟原来是这样解么?
她上前夺过棋谱放在怀中,有些不忿:“就算你能解出来,也没必要如此轻视别人,这棋谱的主人如果真是国公府的三公子,以你的身份又怎能结识到他?他竟然还将边防图交与你保管,是他脑子糊涂了,还是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一步一问,接连靠近,坚定而又沉稳的神色让卫琛不得不再次好好打量眼前这个女子,扪心自问,自己为何总是不知不觉掉入她铺设的陷阱中?
还是与她接触过密,让她起了疑心?
“袁小姐多虑了,卫三公子早年离家出走时救过在下一命,只不过涉及卫国公府的家事,所以没有声张,只与我私下往来过几回,至于这边防图为何交与我保管,自有卫三公子的考量,袁小姐这话问得突然,可有想过你我曾约定过不问个人私隐?”
卫琛泰然自若地坐着,一身素服印着墨染的发丝,清澈明亮的朗目磊落坦荡。
立下婚契之时,二人的确相互约定一不过问私隐;二不干涉感情;三要配合得宜。
知宁听到这举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她身子一松,侧过头退后两步小声嘀咕道:“你说的对,我越界了。”
卫琛翻开一旁书籍,垂下了头,“规矩是袁小姐亲自定下的,还请袁小姐下次不要再犯,你我职责,契书中都十分清晰明了。”
见这举人如此冷漠无情,知宁暗暗咬牙,心中发誓今后若是他逾矩越界,一定要好好奚落一番。
但眼下她还有话没交待完,“那个……”
卫琛抬眸看着眼前凝眉苦恼的少女,白玉般的脸庞透出一层微晕,他不得不秉持耐心问:“袁小姐还有别的事要说?”
“上元佳节,你要不要出门散散心?”
见卫琛嘴角下垂了几分,知宁慌忙解释:“我不是想出去游玩,只是想为你阿娘在太武湖边放一盏天灯,你也闷在这院中许久了,逝者已登仙界,生者节哀顺变才是。”
“袁小姐安排即可,不用考虑在下的感受。”
知宁本不想勉强他出门,但如今结为夫妻,总是需要同进同出才合时宜,虽然每次见他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那时躺在伴月阁中说胡话的时候,脸上浮现过的无助和绝望让知宁难以忘记。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隐藏自己内心的伤痛,逝者已矣,想必夏母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让他处于悲痛之中。
正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同盟还是很能体谅别人苦难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子,雁书有事禀报。”
知宁意识到自己是从暗道里出来的,有些慌神,抱着棋谱四下来回寻找能藏身的地方,看到屏风后面的床榻,知宁不做他想,径直钻了进去。
卫琛看着前一秒还滔滔不绝的少女,下一秒便抱头鼠窜跳进了他的被窝,有些无可奈何。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