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换上家居服的尧许宸,正斜靠在司容卧室门前,幽怨地盯着坐在化妆桌前梳头的司容。
说起化妆桌,司人昨天吃宵夜的时候还问过尧许宸。
“你家怎么还会有化妆桌?”
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尧许宸,头也不抬的反问道:“很奇怪?”
“怎么不奇怪?”
——你可是多年单身独居男青年诶!
司容心里叫道。
兴许打游戏正在关键时刻,尧许宸并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赢了,他才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卧室走。
身后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买四件套顺便买的。”
闻言,司容夹起最后一口泡面的手,停在半空。
这让司容想起了当初认识尧许宸的情景。
他,确实有时候挺讨人厌的,但他当时确实如同冬日的橙光,即便寒冷难耐,有了这一抹阳光,身上总是暖的,就连周遭也不再惨白。
初识,那是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时候。
高三整个阶段,其实每次测验的那两天最为轻松。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司容却是这样的感受。
虽然身上总是紧绷一根弦,怕考不好,可是那几天老师为了给大家预留复习的时间,便会上课输出少点,会故意少布置点题,整个晚修时间还特意空出来给大家复习。
这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考试当天还能提前放学,不用跟低年级的抢饭堂,对于高三党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玻璃渣里找糖的窃喜。
司容抬眼望了望墙上挂着的闹钟,已经晚上九点了,晚修过半。
再过15分钟,走读生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点儿,可以听到楼上桌椅移动的骚动。那是走读生按捺不住回家的喜悦,正在偷偷收拾的信号。
司容这个班,也有走读生,但现在依旧保持原样,没有一个人急着走。
整个课室,大家都在低着头翻看各种资料,除了资料翻阅的声音,书写的沙沙声,以及头顶中央空调的声音,再无其它声音。
大家都想能多看点儿就多看点儿,能记多点儿就记多点儿,毕竟一分在这个班里可能影响最终成绩好几个位次,大家都不想当火车尾,都想在这最后的关头创造个奇迹来。
或许,这就是尖子班同学的“小心机”。
由于考场布置的原因,司容的桌椅被拉到了第一排的角落。
司容最不喜欢坐在教室两侧了,一方面是老师总能挡住黑板的内容,另一方面,就是空调的冷气到达教室两侧的时候,力度总是弱了些,可司容偏偏夏天怕热。
今晚,司容觉得角落也是挺好的。
没有原因的,司容心里有些烦闷,她总感觉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强撑着自己背英语作文模板,知识却怎么也无法入脑。
她不经意抬头,发现教室外的盆栽,被月光拉得好长。树枝的影子投射在教学楼中间小广场的瓷砖上。树影婆娑,凄冷中显出一股怪诞,谈不上是好看的。
果不其然,挂在教室的那个音响,突然响起了短促且轻快的音乐。教室里的人默契的都没有抬头,不过耳朵却竖了起来。听广播播报出的信息,多少能满足一下长期处于高压下的人们的基本心理需求——八卦。
比如前不久广播里播了一条开除一名同学学籍的处分通报。大家感叹之余,是惋惜,惋惜过后,便是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
至于事件的原貌、当事人的心理,这些终究抵不过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来得吸引人。
一阵电流声过后,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咳咳”两声。
待音响稳定了,大家才听清原来是年级主任的声音。
“请一班司容、二班许月、七班……”
后面说了什么,司容是听不清了。听到许月的名字,司容心里早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虽说和荣月不认识,但因为这件事,大家自然而然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个人依偎,也算得上一种安慰。谁又在乎她是不是陌生人呢?
“……二十二班冯飞。请以上所有同学现在到505会议室开会。”
又是一直短促且欢快的音乐,提示这则通知结束。
教室又恢复了安静。倒是走读生开始悄然从后门溜走了。
大家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时不时有人抬眼往角落里的那个宽大校服下裹盖着的身影看去。
司容背对着大家。透过背影,看不出她一丝情绪,也找不出开会找她的原因,便又低头继续复习。
司容木讷地走出课室,顺着楼梯,机械般地靠着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楼上也有源源不断的人往下走。那是到走读生放学回家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