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吧。毕竟灵云她的主业不是音乐,她还得上学呢。”
“不觉得我太现实?”
“啊?没有啊。”她笑了下,“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灵云她们乐队是娱乐为主,但你师兄却是个商业项目,本来就不能混为一谈。就像你之前自己做的课程设计,我会给你推荐灵云她们,但如果是正式的商业作品,我就当不了这个草率的中间人啦。”
徐聈清望着季遂乐,忽然有些怅然,几年前他们都还在心无旁骛地说着学习,说着生活,现在已经渐渐往无趣的大人世界迈进。她比他更早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迫于生计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屈从于更加现实的人生。
他们选择了与徐时正宋菲相反的路,宋菲选了梦想,舍弃现实,徐时正在虚假中醉生梦死,而结局显而易见。
放假在家咸鱼躺的吕鸣生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答案很简单,他想要早点步入社会,成为爷爷奶奶的支撑,为小叔减轻压力,同样也想为季遂乐的未来兜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人生路上没有什么特权,宁大高手如云,他高中的成绩已经不足以成为他一路前行的资本。他不会与徐时正和解,不想从徐时正那里得到任何资助,他的将来只能靠他自己。
徐聈清忽得无声一笑,在这个充满了梦想的童话之地,他想这些是不是太煞风景。
季遂乐心里惦记着一会儿找什么借口开溜,一时间没注意到徐聈清沉默了许久。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走到了通道口才反应过来,连忙牵住徐聈清晃了晃:“啊,都开始陆续入场了,我们也赶紧过去找位置!”
徐聈清牵起嘴角,把刚刚想说的话藏进了心里。
前半场演出,徐聈清都没有太认真听,会场的设备才更新过,音效极佳,整个会场做了声场设计,音乐行至副歌部分,连座位都像是能跟着音乐节奏一起震动。耳边跟唱声整整齐齐,共振到让人忍不住担忧会不会将屋顶的某根横梁给振松。
一股一股的频率让徐聈清感到些许不适,他不爱嘈杂的环境,尤其是这令他熟悉且又抗拒的频率,总会让他想起小时候。
宋菲还没有正式跟徐时正闹翻前,他们在徐聈清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恩爱。宋菲的母校邀请她作为毕业典礼的助演参加,那天徐时正特地请了假,带着徐聈清一起去看宋菲演出。那是徐聈清第一次直观地见证徐时正对宋菲动心的情景重现。舞台的灯光聚焦在宋菲身上,她穿着火红的礼服,站在舞台中央表演一场小提琴独奏,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仿佛她所在之处即是光源,而人们会下意识地望向光明。
徐聈清以为,他能永远看着这样的光。
可后来她明白,那其实是漆黑的深渊,光芒只不过是他的一场幻觉。
“徐聈清,我去一趟洗手间。”中场间隙五分钟,季遂乐附在徐聈清耳边开口。
徐聈清已经有些走神,没听清楚季遂乐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给她让了路。事实证明,季遂乐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徐聈清完全没在状态,等下一波浪潮来袭之时,他被一阵音浪淹没,他闭上了眼,集中注意隔绝所有向他奔袭而来的噪音。
等两首歌唱完,他重新睁眼,才发现季遂乐一直没有回来。
他立刻给季遂乐打了电话,但会场里信号不好,拨出去没有声音。他心里着急,想挤出人群出去。台上已经搬好了最后一首歌的演出道具,观众们全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挥舞着荧光棒,挡住了徐聈清的去路。
他不得已,背上季遂乐的包,一路“麻烦让一让”,一路艰难地往过道走。他们的座位在正中间,最佳观赏区,缺点就在于无论哪个方向都不是捷径。
在一排质疑与吐槽声中,他总算从人群中脱离,手机可算有了一格信号,他立刻给季遂乐发了一条消息:“你去哪儿了?”
会场灯光忽然熄灭,徐聈清面前只剩下屏幕的光。
季遂乐上场前设了一条定时消息,此刻准点跳进徐聈清的手机:“徐聈清,你看舞台。”
他抬头望去。
特邀嘉宾换上了白色的连身长裙,她静静站在舞台中央,手中握着一把小提琴,光照下的木质琴身棱角泛白,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她望向舞台下突兀的光点,光点与荧光海洋之间相隔了一条银河,她无比确定这个人就是他。
她的目光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柔和、紧张、期盼、怜惜。
隔山涉水。
她微微侧目,握着琴弓,动作柔和得如同面对世间最珍惜之物。
音符奏响,时间凝固,徐聈清被定住身形,再也不能移动。音符化作有形之物,波动了他被搅乱的心湖,他躁动的心脏被久违的安然抚动,她轻柔如风。
乐队成员接上了她的前奏,序幕完成,曲子推进,从静海走入热烈的童话森林。云雀鸣叫,乐声潺潺,琴弓成为了童话世界里的仙女棒,在眼前不停变幻,一季又一季走过,最后停留在了阳光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