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一点都不想参加公司的活动,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但她不得不参加,因为这是她为哥哥铺的第一条路,以后还会有第二条、第三条,很多很多条,所有的路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打倒蔺元舟。
春日的校园处处透着小清新,风一吹,淡粉色的樱花洋洋洒洒,落到头顶,飘至肩上,飞入草丛。到处都是漫步和拍照的人,年轻的面庞,清澈的眼睛仿佛还未被世俗浸染,蔺暖阳冷眼瞧着,萌生出一种“看你们还能无忧无虑到几时”的嫉妒。
或许,蔺暖阳已经忘记了,许多年以前,她的眼睛比他们还要清澈明亮。
公司的捐赠仪式就开在樱花树包围的小广场里。广场的东南方有个雕塑,伫立的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蔺暖阳学着雕塑的样子背手而立,无聊的时候还能和它聊上几句。
陶云澈也不想参加这样的仪式,在他认为,奖学金是荣誉也是对他努力的肯定,可面对媒体的时候,却变了味,奖励就变成了施舍。
蔺董讲话后体力明显不支,但还是听完了校长无聊的长篇大论,之后便是为学生颁发奖学金的环节。坐在主席台上的钟守意开始寻找蔺暖阳的影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暗暗向她招了招手。蔺暖阳看见了,却也迅速躲了。钟守意有些无奈,侧身向身旁的蔺董耳语:“阳阳这个主办人还没过来。”
蔺董扫一眼会场,宽大的雕塑后飘起一角衣裙,略显无奈地向钟守意低语道:“还生气呢,随她吧!”
话音刚落,受赠的学生鱼贯上台,钟守意将手中写着“奖学金”的大红包递到了眼前的学生手中。学生高高瘦瘦,衣着朴素,轻声说着“谢谢”。钟守意微笑回应,却在学生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麻木和尴尬,那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蔺暖阳坚持不让受赠学生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原因。
学生们一一转身,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大喊着:“举起你们的奖学金,大声喊‘谢谢’!笑得开心点!”
钟守意笑不出来了,转头看向雕塑方向的时候蔺暖阳的衣角也不见了。
“后悔没听阳阳的话了,学生们的奖学金颁发仪式的确应该私下进行。”钟守意再次向蔺董低语。
蔺董随着大家鼓掌,意味深长地看钟守意一眼,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挂上了礼貌又制式的微笑:“她为你铺路,你拆台,你俩这配合,我倒是看不懂了。”
钟守意知道蔺董说的是馨阳疗养院的事,本想解释几句,看看周围的人,又生生咽了回去。
远远地看到弟弟蔺元舟的身影,蔺董这才明白蔺暖阳为何离开,再瞟一眼钟守意,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嫌弃。
“栾睿,听说蔺氏捐了一台最新款的分析仪和好些教学设备,价值两百多万!”一旁的樱花树下,三个学生小声谈论着。
“嗯。”
“还有十名学生的奖学金,又是十几万,真是大手笔,有钱啊!”
“嘁,你以为是白给的,还不是为了他们的馨阳项目,指望着我们学校的那些教授们给他们做顾问呢!”
听到“馨阳”两个字,原本准备路过的蔺暖阳停下了脚步。
一个同学继续说道:“任迪,你厉害啊,还是把陶云澈给挤下来了。”
任迪说:“挤他还不容易!他算什么!没奖学金照样能打败他!”
“任迪,你的事儿定了?”一直沉默的栾睿突然问。
任迪说:“我爸都和蔺总打好招呼了,还能有假?不信一会面谈的时候你们瞧着好了!”
他说的是“蔺总”,而不是“蔺董”。这两个称呼虽然字音有些相近,但蔺暖阳的耳朵却分得清楚,这下她更要听一听了。
蔺氏集团成立于七十年代,以买卖中药材起家,发展到现在已有几十家药店、一家制药厂和一个主营医疗器械进出口的子公司名叫德蔚。一个月前,集团筹备“馨阳疗养中心”,与其他疗养院不同,馨阳主打的是中西医结合。蔺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蔺元启,副总裁有四位,其中大权在握的是蔺元舟。子公司董事长病退,现由刚回国的钟守意担任。
活动虽然是和中医学院合办的,但其实就是为了钟守意。钟守意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回国才三天,对于国内的一切事务还处于懵懂状态,尤其人际关系。他是蔺董唯一的儿子,一回国便委以重任,另外还有传言蔺董病重很有可能要放权给他,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当然盯得最不怀好意的还是对公司虎视眈眈的蔺元舟。蔺暖阳赶在钟守意回来前策划了这场不大不小但足以在行业内引起关注的活动,并在他回国后不到三天成功将他推到了台前,无非是想让他在媒体前露露脸。原本这没蔺元舟什么事儿,可他偏偏要插一杠子。
“哎,陶云澈下来了。走,找他去!”任迪冲了出去。
刚从受赠台上下来的一个男生被拉到了樱花树下,蔺暖阳扫一眼,是受赠仪式上头垂得最低的那个。
“多少钱,给我们瞧瞧。”任迪一把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