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钻。他之所以去,主要是想去听唐树贵吹唢呐。他喜欢听唢呐那种婉转悠扬的声音。
村口南北大路上早早围满了人。都是大小龙山村里的村民,路中间扯上了电灯。
太阳虽然没有落山,但是四五盏灯都已经打亮。大人们有的还在吃饭,端着碗,边吃边等待着出丧。
出丧是这里农村习俗。就是死者所有生前亲朋,前来送死者去坟地埋葬。除了恭敬的意思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让长辈走的无牵无挂。
此时此刻,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了,他们也不怕冷,拖着长鼻涕,喊叫着在人群中穿梭来去。
路两边从南向北摆放着数十个花圈。有的调皮小孩过去摘花圈上面的花,被看花圈的发现了就大声地训斥。小孩子就尖叫着逃开。
到处乱成一团,到处是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议论着死去人的生前琐事。追忆着曾经的悲欢。
郑好旁边,有个端碗吃饭的年轻媳妇,对旁边的老太太开玩笑说:“大奶奶,你看人家发才的娘,死了发丧,办的多排场,将来你要是不行了,让你儿子也给办的排场大一些。”
老太太说:“我可没有人家好福气,我就一个儿子,人家发才娘四个呢。”
旁边一个媳妇插嘴说:“你虽然一个儿子,可是你闺女有三个呢。我看你将来死了,办的肯定比这更好。”老太太高兴地咧着只剩两个牙的嘴笑了。
“放炮了,放炮了”有人站在村口大声喊。带小孩的家长纷纷喊自己的孩子掩上耳朵。
随着两道耀眼的闪光,“砰砰”传来两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没来的及掩耳朵孩子被突入其来的炮声惊得哇哇大哭。
两声炮放完,意味着前来吊唁的死者生前亲朋都已经吃过饭。在死者埋葬之前做好了最后也是最隆重一次吊唁准备。
这时候,郑好在人群中竟然发现了看热闹的锁子,他走过去问:“喂,锁子,你姐姐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锁子认出了郑好,摇摇头说:“不好,这两天老是咳嗽咳血。腿也肿的更厉害了。”毕竟是六七岁小孩,说完就又和其他孩子钻进人堆,打闹着玩耍去了。
四平八正的白布棚已经搭上,上接天窗,下接黄土。布棚挂满了白绫。
棚内,纸扎的金童玉女站两边,一会就会一阵青烟飞上天。
桌上点心麻花鸡蛋糕,样样都拿白纸包。香蕉苹果橘子梨,猪头公鸡灵前桌面都摆齐。香一炉,烛一对。
厚重的黑漆棺材前摆放着是死者生前的照片,黑白色,看起来严肃而凝重。
死者儿子、孙子、孙女等直系亲属身穿孝服排队跪好。只等唢呐响起,就开始行八拜九叩大礼。东西两侧大路上,人群密密麻麻站立。
所有鼓乐在最南面就位。旁边是等待吊唁的死者亲朋。纷乱嘈杂的声音里偶尔夹杂了几声喊魂的锣声,和几声笙与唢呐的试吹声。在北风尽吹的雪夜里,显得悲凉而萧索。
郑好看见唐树贵就站在鼓乐队前面。表情严肃。他先行领吹,一声哀鸣低沉地唢呐声起,鼓、笙、锣等乐器紧跟奏响。
整个乐曲旋律跌宕起伏,柔怨摧肠,庄重敬肃,缭绕不绝,引领死者亲属开始跪拜吊唁。
郑好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千年琵琶万年筝,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
哭的哭,抬的抬,后面跟的一片白。鞭炮响,唢呐吹,前面抬,后面追,棺一放,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看来就是说的这个场面。
很快直系亲属跪拜后在死者棺材前放声哭泣。旁边有人说:“老大发寿家哭的不怎么响,这不孝顺啊。”
这个场合谁也不愿背上不孝的的名声。旁边人刚说完,就有一个女人的哭声直接高昂直上,刺人耳膜。旁边诸孝子贤孙也不甘示弱,竞相放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