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宫殿,女人长跪佛前。
她说,信女已无凡愿,自此遁入空门,诚心礼佛。
一字一句,意真情切,心绪难辨。
空渺的梵音,徘徊的灵魂。
着红袈裟的上师背身而立,他说,火还在烧。
哽咽难言,可心麻木了,她哭不出来。
还在烧。
所以……
杀掉他,心火就会熄灭么。
自此,背上行囊,开始历时三个半月的朝圣,攀登,流浪。
*
回屋,坐榻上,掏出手机,王震球点开大区负责人郝意的微信。
[郝叔,把青琼巫乱的档案再发我看一次啦]
[你小子又看,这是你睡前读物啊]
[文件]
[ok,帮我收好哦~]
2011年,西南边境,川藏交汇,大批流浪汉离奇失踪。
哪都通暗自寻查,终得蛛丝马迹。
古族青琼大巫背离,设邪法害人,谋利,公司方面与首领琼波次仁交涉,制定解决方案。
尽可能活捉,负隅顽抗者,死。
可行动时间未到,族内两拨人却在密道中激烈厮杀。
邪巫,全灭。
经尸检,大多死于蜀中唐门的手段,三四个被连体吊在一起,是隐线,颅穿孔源自手刺,表情狰狞者死于炁毒……
“是我杀的。”
审讯室的白灯下,女人一口认定,供认不讳。
哪都通秉公执法,可异人界哪有法,“狗咬狗”,他们乐见其成。
异人间的私斗,更何况死者都是负案在身的奸邪之人,死于他们手下的无辜者不计其数。
两族势力,息事宁人……
天生体弱,器官衰竭。
象雄泯灭,吐蕃分崩离析,宗族建王朝古格,十七世纪30年代,与其同宗的西部邻族拉达克人发动入侵战争,古格王国就此灭亡。
实则,是两地背后异人的拼杀,为延续国运,巫师启动大祭阵,一夕之间,王朝倾覆,自此,参与起阵的大巫惨遭反噬,延续其血脉的族内子嗣岁寿长者不过四十出头。
但已无从考证,青琼古籍不过只言片语。
而青琼此辈,血脉返祖者,琼波次仁。
藏传巫崇尚万物有灵,与自然交感,与花草树木共鸣,相信山川河岳皆有神明,既能降福也能赐祸。
主要修行方式:感召。
感召自然之力,感召先人之力。
但这种修行方式太低效,导致青琼大巫剑走偏锋,研究血祭邪法。
是族内邪巫挟持王逾冬,躲入密道……亦或是他才是幕后掌权者,筹谋一切。
琼鸟天珠现世,感召降神,唐水却不愿他成为异人,不可能只是因为赌气,就视生命为草芥……
眸光暗沉,似干凝的血,王震球勾起一抹嘲讽的,苦涩意味的笑。
市区到藏寨,驱车四小时。
握拳抵住眉心,闭上眼。
而他,本该陪她同去,却因想学什么狗屁异术,临时变卦。
他……本应该陪她一块。
难不成……不……
……她到底在瞒他什么
敲门声响起。
熄屏手机,起身去开门,笑脸相迎,“来啦管儿。”
邀入室内,倒茶,王震球开门见山。
“管儿啊,你和糖糖怎么认识的。”
原来是为这事急着找他,黑管儿挑眉,“想知道?”
拉过椅子坐下,手臂支着脑袋,王震球俏皮地眨眨眼。
“她怎么说的?”
“她说,你们一起捡过垃圾。”
黑管儿一愣,转而大笑两声。
对方的眸色是天然的红,多智近妖,而此刻静水流深,沉蕴生华彩。
作为同伴相处几时,难得看他这么认真。
“探险队认识的,然后……当了一段时间驴友。”黑管儿抱肘倚在桌旁,抬手抚了把脖颈,回忆状。
他曾在大雪中见过女人无助,迷茫的神情。
八廓街,大昭寺前,人潮熙攘。
雪无声地降临,似羽毛般飘落,清濯这娑婆世界,来往的长跪之人却未停下脚步,三跪一叩首。
握着转经筒,着素朴藏袍,凝望这纷扬雪景,刹那间万籁俱寂,垂首低眉,女人的面容羊脂白玉般,如同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似悲悯,似无情。
他并无信仰崇拜,她也是,但那一刻,他们都无比虔诚。
他也曾见过她骑马驰骋、举箭弯弓的飞扬眉眼。
藏北的羌塘草原,苍穹之下,极目远眺,旷野之息,牧歌悠远。
华丽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