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带着危夏赶到饭店时,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吴邪看了一眼剩下的空位,牵着危夏坐了过去。
黎簇给危夏拆碗筷,他伸过手去拿的时候,危夏侧过脸看他,眼神中带着迷茫,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不过黎簇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可不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他想起那天的教室,想起危夏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神,她仿佛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彩,就好像找到了什么罕见的珍宝。
然而后来黎簇才知道那个眼神其实并不是为他而出现的,她的目光也不是为他而停留的。在现实里,吴邪是后来的那一个,可在危夏心里,他却早早占据了过多的位置。
所以即便她先遇到的是黎簇,可最后她会选择的也只可能是吴邪。
这该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呢?黎簇心说,真他妈的不公平。可面上他却以一副平静的神色帮危夏拆开碗筷。他坐在危夏身边,但危夏的脑袋却靠在吴邪的肩膀上。
黑瞎子在和吴邪说话,调侃他是大忙人。吴邪听别人说黑瞎子现在在北京开出租,问他干这行生意如何。
“勉强度日吧,饿不死就行。”黑瞎子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引得其他人发笑。
霍秀秀和解雨臣偶尔也插几句话,张起灵则向来沉默,基本不出声。杨好和苏万在这种饭局里显得像被带出来的小孩子,大人们的话题他们也不怎么感兴趣。
有些叫吴邪意外的是黎簇,他居然也默不作声,搞得跟闷油瓶似的,真是稀奇。
一群人就这么聊着天,饭桌上的气氛倒也融洽。点的菜慢慢上来,危夏的积极性只体现在菜被端上来的那个瞬间,凑过去看一眼后又靠回吴邪肩膀上。
吴邪问她想吃点什么,危夏不说话,他便给她盛了碗汤放在面前。黎簇看到这副场景,依旧是沉默。
这可不像他的性格,不过吴邪也没多关注这些,黑瞎子在那里假模假样地哭穷,吴邪想起自己同样欠着不少钱,原本只是附和的唉声叹气不由得多出了几分真情实感。
他可没忘记当初小花跑来雨村把他们值钱的东西全搬走的事,不仅是吴邪,连胖子的家当都遭了殃。他们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当初也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地道,而解雨臣作为他们的担保人,让他们欠了这么久的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只可惜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够抵债的。
吴邪的忧愁,危夏是从来都体会不到的,她只知道自己找到了想找的那个人,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的一生或许总要去追求什么,而她的追求已经实现了。
但其他人不一定这么觉得,听到吴邪提起他最近在山上种地,危夏也跟着他跑上跑下时,饭桌上的人神态各异,说不清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黑瞎子伸手勾住了吴邪的脖子,跟他说实在不行的话要不还是让危夏回来跟他住吧,他以前也给她当过挺久的保镖,把人照顾得还挺好的。
“怎么能让大小姐去吃种地的苦呢?”黑瞎子摇摇头,“这样可不行。”
吴邪打掉他的手,让他别饿死自己就行了,他们家里的事没必要他来费心。
黎簇听到这话,看向了危夏。危夏神色淡淡的,情绪没什么波动。这让黎簇怀疑危夏可能根本没听进去这段对话,她或许又是在神游天外了。
你还会听到那些声音么?黎簇心里想着,但他又问不出来,感觉用这种话开头,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不会有下一句了。
对于黎簇而言,幸福总是短暂的,而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留不下来。不管怎么努力,不是他的就不是。
这么想多少有些矫情了。大抵因为今天是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然而黎簇却永远也无法真正体会到这种“团圆”。
在这种前提下,平日里不会有的一些情绪和念头也都接二连三冒了出来,黎簇灌了几杯酒下肚,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喝了点。
危夏本来也想端酒杯的,但被吴邪制止了,他说吃了药不能喝酒,好声好气地哄着。
虽有些不大高兴,但也听进去了,危夏只得端着碗在那喝汤。菜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
吴邪在那儿就跟带孩子似的,一会儿给她盛汤,一会儿劝她吃饭、不要喝酒……一顿饭下来自己没怎么吃,事情却干了不少。
不过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厌烦之类的情绪,反倒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黎簇就这么看着,他其实有想过,如果吴邪当初没跑到婚礼现场来,事情又会变成怎样。
他和危夏会顺利地举行婚礼,领结婚证……这是不能多想的,越想就越是放不下、出不来。
黎簇已经克制过很多次继续往下想的念头了,但今天喝了点酒,又是过节,再加上危夏就在他身边,他才克制不住了。
他起身走出门外,找了个台阶坐下,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带走酒气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