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死去》
就像任何一个疯狂科学家一样,一进门就投入创作的夏希几乎是颠倒昼夜不间断地创作,书房里堆满了密密麻麻攥成一团的废稿。
直到饿得没有力气,门口小银端过来的饭早就凉透了,她端起饭碗就恶狠狠地扒拉几口,这场宛如战争一般的创作才算终结。
参与报纸的骂战唉!还是打头阵!这谁不激动?那可是文豪的专属待遇!想当年森鸥外先生就是在报纸上和其他文人对骂了好几个月,即使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火药桶外面的一颗火星子,高井夏希的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激动。
“你要去干什么?”江户川乱步实际上是个很警惕的人,“去了的话会很麻烦的。”
“我可以不去,但是‘叙’必须要去。”
能够写出《狂热信仰》的作者,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歌功颂德掩饰太平,那和那些因为市场和审核不断委曲求全的软骨头有什么区别?
弱小的城市,面对灾祸,几十年间被不断侵蚀削弱,到这一代才开始崩溃已经很不错了,能做出决策的那群人站的太高了,并不会在意蝼蚁般的民众是否一直在苦难中挣扎。
高井夏希知道,自己大可以闭塞视听,借助身边几位“文豪”的力量远离矛盾中心,获得自己穿越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成就。
那些穿越到民国时期的投机者小说不都是这样的么?主角做个半吊子文人,借助“先知”的力量与历史上“文豪”结交,趁着“文豪”们还年轻,去剽窃后世人的作品,充作自己的门面。处处高谈阔论,沽名钓誉。在乱世动辄把当局批判一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至少要娶两个老婆,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得是自己学生。最后非常知趣地投入历史记录的胜利者怀抱,名垂青史。
这些操作,她都知道的。
甚至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通过那些多出来的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知识和文字,过上这样的生活。
“可我不愿意。”
“写下的是虚构,文里藏着的是真正的我。”
想要看到推理小说家们的神奇会面,陪着乱步长大,催促爱伦坡的新作,看着芥川大老师在这里和友人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
她想要堂堂正正用自己的文章,站在这个世界的文坛之上,与那些注定闪耀的名字并肩。
高井夏希就是如此贪婪的一个小写手。
《一个地下拳手在街头死去》,讲的不是命案,是命啊。
用刀杀人的,必被刀杀。
任何时候祈祷天遂人愿都是一种懦弱的逃避行为。
当然,祈祷也算在后悔的时间之内。
很早之前白濑就清楚这个道理。
他们是因为不会哭得漂亮可怜,所以才被舍弃的吗?
可是只会哭有什么用?
在横滨,很多人哭了也就死了。
就连历代市长里都有当傀儡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在过去的时日里即没有到现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没给后世留下哪怕一点好处。
生命如蜉蝣脆弱,没有强硬的脉搏,他护得了谁?
他当然想要逃离“羊”这个跳板,到更高的地方去,这没错。
在另一束光到来之前,把另一束黑暗视作光明,并且留下了尚可的成就,这自然是值得赞扬的,虽然不能抵消掉被迫信仰黑暗的结果。因为对镭体街人来说,港口黑手党和政府没区别,都是悬在他们头顶让人无法喘息的巨物。
“对不起……”他抓起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像是握住了发烫的铁一样止不住手抖。
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做错事的时候,会忍不住唾弃这样卑劣的自己吧。
“怎么样,想好了吗?”长着一副蠢样的私家侦探撕开了面具,在一个雨夜又找到了他,“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知道的。”
可无论那个家伙给自己的许诺是真是假,那都是对在之前漫长的岁月里长时间看不见出路的他来说的几乎唯一选择。
……
“你要一个人去杀港口黑手党首领?”女人吐出烟圈,脸上出现一些除了游刃有余的笑意之外的表情,“港口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你得想清楚后果。”
从那个地方仓惶逃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只有复仇这一个选项。什么后果?什么未来?能给她带来明天的人,不是已经倒在了明天到来之前么?她知道这个女人和她背后组织的意图,但她不在乎。一个被全世界压垮的人,死亡在她眼里几乎已经成了必然。
而且看这情况,过于招摇的港口黑手党估计在这一代首领或者下一代首领在位时间就会彻底失败,官方不是傻子,即使是弃子也不会容忍更多败笔出现在此处,更何况……似乎上面的人已经对这里有了其他安排。
“如果我说,还有其他办法呢?”阴影中,医生缓步走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