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跑。他终于站到了她面前,花是鲜艳欲滴的,人是狼狈不堪的。
然后他努力平复着气息,羞涩又慌张地对她说:
“花是新摘的,可能我不太会种花。”
“但是我觉得它很好看。”
像你一样。
“那个时候真是美好得像梦一样。”白班的女人和夏希熟络之后也会讲一些自己的故事,关于战前的记忆,“但我总感觉现在是做梦,以前才是活着。”
一直灌鸡汤对生活来说没多大作用,真正有作用的只有人自己的想法。实际上,光是听她的描述夏希就能够感受到那种纯粹的美好。今天又是通宵的晚班,她觉得没必要让乱步和自己一起熬夜,就留了张纸条,等交班的时候再给他带早饭回去。
带着一篮子针织毛线,白班的女人在上班的闲暇经常钩针做些小东西,虽然不能补贴什么家用,但生活的乐趣莫过于此。
“你看这个!”夏希偶然间看到了一个《憨豆先生》里的手工针织熊教程,激动着把手机递给女人面前。她的手机不知道是三手还是四手,优点在于破碎的屏幕只分布在四周。
看到可爱的小熊,一直以来病怏怏的女人打起些精神,像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岁月,笑着说:
“等有时间我给臭小子织一个……算了,他可能不要。他已经过了要这个的年龄。”
夏希笑嘻嘻地打趣道:
“他还小,我恰好。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在你这里下单了。”
她的孩子乖乖地坐在外边的小马扎上看着行人匆匆。
朝阳缓缓升起,光芒穿过高楼林立的都市洒遍了各个角落。
从店门口望出去,年轻的红发少女身着和服笑颜如花,她身边的少年不知对她说了什么,惹的她双颊绯红。
白班的女人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低笑,喃喃细语,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我当初,也许也可以有机会的,就像他们一样……”
告别之后,夏希终于结束了夜班的工作,踏着晨曦回家,时间似乎也已变慢,抬头看到整座城市,扭头四顾,车辆开始穿行,人们的声音逐渐清晰。这或许正是平凡生活的美好,即使前方困难重重,也要微笑着踏出每一步的坚定信念。
关于新书,小林编辑催了好几次了,夏希由于灵感不足迟迟不能交稿,这本《狂热信仰》算是她第一部真正说的上能够正式出版的书,因而她不愿意对这部作品敷衍了事,没有灵感就完全不动笔。
而她一直干涸的灵感在此时喷涌而出。《狂热信仰》里,主角为何举起叛旗?因为已经有想要守护的……爱。
【我天使一样的爱人啊,
你为何生在这脏污的地狱里,
业火灼烧着你的身心,
但又为何肮脏的污泥从未沾染你的高贵灵魂,污染你洁白的心灵?
安息吧,我的爱人,
没有人能够侵扰你的长眠,
我就在这里,
陪在你身边,
哪儿也不去。
你是清晨与黄昏,
是露水与花蜜,
是一切的美好与希望,
我的爱人,
或许有一天,
时间与生死会将你我阻隔,
但唯有我爱你这件事,
将会永远,永远……】
这段时间以来夏希的主食几乎都是热乎乎的饭团,当然是最便宜的那种,啃着香糯美味,主要是经得起饿。她一手抱着几瓶波子汽水,一手提着一袋饭团,用手肘敲了门。
听到这声音,某个大龄留守儿童飞快得跑来开门,眼睛亮晶晶的。
“快,快帮我拿东西,我要去写了!”
江户川乱步把东西接过之后就看着她飞也似的扑在简陋的书桌前,夺过笔就开始洋洋洒洒写着什么。
他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她写作的内容,随即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小说家的奇妙非人感。
这世界的荒诞与魔幻比任何一本小说或电影都来得有意思,好奇心驱使她继续活下去,即便看不到结尾。像奴隶看斗兽场……明明揭的是人物或作者的伤疤,却扎在自己心上。
冷静得不可置信,冷静到近乎冷漠,即使书里的人是以自己为原型,她也几乎是将自己完全剥离开,全身而退,用客观又美丽残忍的字,词语,句子一次一次近乎固执的撕开自己的伤口,有的时候她甚至还要自己补一刀。
“你要治愈自己吗?”
“不,我要让它继续流血。”
激烈的社论和无处不在的设问,这就是“叙”的文风,和她高井夏希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跑了,他跑了,哈……”当以为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哭笑不得。
真相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