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满是一片橙黄,落叶似蝴蝶旋转着落到地上,再被人踏碎。
虽然已接近深秋,可秋老虎还未褪去,恍惚间还让人觉得身处盛夏。
先用后付的欠款还得差不多了,下个月扣款之后还能剩下两千金币,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蝉在树上嘶鸣,敖嘉只觉得聒噪。
“在看什么?”
陈树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敖嘉猛地回头,他站在自己的病床边,手中是给自己带的食物。
“复建的病人。”敖嘉随口答,目光却没离开他手中的食物。
陈树律点点头,坐在床沿,帮她端着装有拉面的盒子,拉面是他特意跑之前兼职的店里去买食材和汤,然后回出租屋煮来的。
害怕面坨掉,他几乎一路小跑着过来。
“谢谢阿律。”
打开盒子的一瞬,香味扑鼻而来,敖嘉满足地嗅了嗅,看向陈树律的眼眸亮晶晶的。
“明天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敖嘉头上缠着绷带,他看得一阵心疼。袭击发生当晚,他接到山青野的消息,说敖嘉重伤,在中心医院,让他去照顾,自己这边实在腾不出时间。
陈树律旋即向队长请假过来,当时的敖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便一直守在她床边,直到她苏醒。
“阿律,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再请假照顾我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出院。”
敖嘉吃着拉面,含糊道。
这十几天,陈树律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有些过意不去。
“明天还输液吗?”
“啊?”
敖嘉抬眸,“不输,怎么了?”
陈树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指着敖嘉青紫不堪的手背,“待会儿我给你敷敷手背。”
“下个月月末有按排吗?”
他又问道。
敖嘉摇头。
“我们队长结婚,他特地让我邀请你也一起去。方便吗?”
说到这里,陈树律垂下眼眸,耳根发红,在心底已经把路川那个大嘴巴揍了一顿。当初唐佑来他们宿舍说这事儿,路川立马说陈树律谈了女朋友,到时候让他带上女朋友一起去凑热闹。
唐佑当即乐开花,让陈树律邀请敖嘉一起来。
陈树律害怕敖嘉尴尬,便想应付过去,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敖嘉可以一起去。
见敖嘉半晌没说话,陈树律赶忙找补,“要是不方便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敖嘉斩钉截铁说“方便”。
陈树律眼神倏地亮起,“真的吗?”
“真的。”
敖嘉见他像拿到糖果的小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心底不禁也跟着开心。
出院那天,陈树律一早便来接敖嘉,送她到城南后才回特警大队。因为这次事故,山青野让敖嘉直接休息到月底再上班,帝国那边也派代表来慰问,并表示一定会严惩袭击者。
敖嘉心不在焉,整个过程下来就听到“虚伪”两字,帝国是断然不会因为死了几个拼接人就定居民死罪,袭击策划者被判处六十年监/禁。
“他一生都在高墙之内,也算是罪有应得。”
听着代表的话,敖嘉只想笑。
原来,自由已经可以与生命作等价交换。
虽然众人很是气愤,可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谁让他们是拼接人呢。
事后,山青野来到理事会的会议室,表示必须以命抵命,却被吴之应和稀泥,他说如若这样做会寒了居民的心,本来居民就对拼接人心怀芥蒂,这样一来无疑会增加双方的矛盾,还不如息事宁人,双方各退一步。
何况现在城南片区正是发展阶段,万一企业因此撤资,必定得不偿失。
“而且,人最擅长的就是忘记,时间会冲淡一切,就算拼接人也不例外。”
“吴代表,我想你忘记了,我们拼接人的记忆是存于程序之中,换句话说,除非程序遭到破坏,否则永远不会忘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①。还请吴代表三思。”
山青野异常平静地叙述。
吴之应厉声质问:“山首领是想挑事端,玫瑰酉……”
山青野打断他,“维护拼接人的正常权益,怎么到代表口中就变成了所谓的挑事?各退一步之前,代表怎么不换位思考?”
“你……”吴之应“蹭”地站起,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山代表确定想清楚了?”
“防御系统只能靠拼接人运行,代表确定想清楚了?”
山青野知道,这次一旦退一步,将来便会陷入无路可退之境。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与吴之应四目相对,眼神中透露着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