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从帝国军校毕业后,你打算从事什么职业?”
她转头看他跟上没有,安装了立体侦测眼仪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进入帝国军校,除开几何、外文的成绩,入学前还有一项心理机能测试,只有全合格,才能进入帝国军校。
但敖嘉有预感,陈树律一定没问题。
寒风又起,头顶的梧桐叶簌簌作响,随后纷飞落地。
“我……”陈树律伸手去接落下的梧桐叶,看着它静静躺在手里,又扭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会为拼接人的权利而奋斗。”
虽然以前也知道自己和他们之前的距离,但此刻说出来,他恍然一悟,原来真正的距离不单单是指物理上的,还有无形的身份、立场上的。
他为之奋斗的任务注定了他的宿命,他们始终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
骤雨忽至。
没有任何前兆。
雨声盖过他说话的声音,敖嘉只听到为权利而奋斗。
雨很大,她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伞撑开。
霎那间将骤雨隔绝在伞外。
因为比陈树律矮半个头,敖嘉不得不高举手中的伞,露出的半截手腕在寒风中很快冻得泛红。陈树律瞥见,把伞从她手中接过来,敖嘉迅速把手揣进兜里取暖。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往前走,路过的行人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溅起水花。陈树律绕到敖嘉右边,让她靠近护栏。
天阴沉着,整个城市被雨雾笼罩着,显得如梦似幻,前方商铺广告的灯光更加耀眼,红蓝相接,各个建筑物上面的霓虹灯相继亮起,透过雨雾将这一段满是梧桐树的道路照亮。
中间是疾驶的飞车。
车流不息、华灯初上、行人匆匆。
雨劈里啪啦打在伞面。
落到人行道上被狂奔而过的人踏碎,水花迸射到飞驰的车身。
眼前的一切像被调慢了速度,敖嘉站在伞下,侧目与行人相视,雨像片状似的往下落,彼此向前行驶的飞车在雨幕中擦肩而过,再渐行渐远。
路面被雨水冲刷,不少梧桐叶漂过来,敖嘉踩上去,脆脆的。
陈树律也不制止,任由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踩落叶,她时不时回头朝他一笑。
“看路。”
忽然,敖嘉踩空阶梯,脚下一滑踩进小水坑里,水花溅到陈树律的裤腿上,她还差点朝前栽倒,好在陈树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胳膊。
她以为他会生自己的气,但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说了那么一句,然后放开她的手,等她站稳才迈开步子。
整个过程中,她一滴雨也没淋到,反倒是陈树律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
敖嘉看向他,舒展笑容说:“谢谢。”
陈树律垂眸看向她,微微颔首。
她发现陈树律的眼神不复淡然,不再冷若冰霜。
伞外是连绵不断的雨。
霓虹灯光经过层层折射,勉强照亮他的脸,清澈的眸子被光线衬托得多了几分奇幻的色彩。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透着关怀。
敖嘉距离他如此之近,连下睫毛都根根分明,她忍住想揉他头发的冲动,迅速移开目光。
两人来到站台,敖嘉收了伞,站台下都是躲雨的人,有点挤,滴着雨水的伞紧贴敖嘉衣服。
没办法,她只能用手挡开,不吹风还没事儿,一吹风就冻得她发抖,空间有限,要是往边上挪挪,那估计陈树律就会被挤出去了。
“伞给我。”
陈树律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苦恼,开口说。
闻言,敖嘉向他投去仿若看到救星的眼神。
很快公交飞车来了,停下时喷出的热气温暖着敖嘉,有一刻,她甚至想站在公交飞车的排气管上。
车厢内人很多,叽叽喳喳的吵得敖嘉脑仁疼,她抓紧扶手。
因为下雨,今天上车的人格外多,挤得敖嘉最后连扶手都抓不到,只能靠着车窗,抓着陈树律的书包。
到十一区站,陈树律下车换乘,敖嘉把伞留给他,车上的人也一下走了许多,好几个位置空出来,她就近选了靠窗的。
等人上车的间隙,敖嘉朝窗外望去,只见陈树律撑着伞,好像朝她刚才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渐渐被雨雾所吞噬。
车子发动,周围的一切快速闪过,霓虹灯光被拉出残影,光线断断续续映射在玻璃上,伴随着雨水下滑。
敖嘉盯着窗外的世界出神,她听到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澍雨已至,背影相驰,愈大,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