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影急忙下令鸣金收兵,在大阵完全缓过来之前,将靳红绡和阳潇等全都撤了回来,这才避免了过多的伤亡。眼下已不适宜再进攻,所以她只能下令直接撤回营地。
更为重要的是,方才她分明看见,阵中的祭坛之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只不过隔得太远,她看不太真切。
萧翊却不一样,当他看到祭坛上那个人的时候,心中满是轻松和得意。他筹划了这么久,还将养了近五年的私兵也搭了进去,才终于得到了今天的局面。如今,他只需要回营如实禀报自己的所见,之后的一切便都无须他再动手。而那个人,能敌千军万马,此番也注定要折在他的手里了。
想到这里,萧翊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笑容……
经过白天的战斗,靳红绡受了些轻伤,回营之后一直休息到傍晚,齐霜影才差人来请她过去议事。这一请,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父亲被俘,到今天破阵时出现的差错,都令她心神不宁。
靳红绡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进了主帅的营帐,迎面却对上了萧翊那阴狠中含着三分得意的眼神。那怪异的眼神,像一根刺一般,狠狠地刺了她一下。靳红绡扭过头没有再去看他,低头走到阳潇旁边准备坐下,却发现阳潇看向她的眼神中竟是一片凝重。
“靳将军”,齐霜影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今日你受了伤,本不该再劳累。但有些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可是与家父有关?”靳红绡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遇面临着怎样糟糕的处境。
“还是请凌王爷来说吧”,齐霜影看了萧翊一眼,示意他来说。
“今日破阵之时,我依照主帅之命射杀了祭坛上的巫师”,萧翊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随后,阵中的祭坛上又出来一个人……是靳帅。”
“你说什么?”靳红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父亲被俘,怎么会出现在维持敌军阵法的祭坛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有过无数种设想,甚至有过最坏的打算,却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还活着,却又深深陷在这种奇怪的境地里,进退不得。
“红绡,你先不要着急”,阳潇能体会靳红绡此时的震惊、担忧和困惑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急忙出言安慰道,“一定会有解救的办法的。”
其实,阳潇没有直接说出来话是,他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飞速传递给了凛辰,希望凛辰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究竟有没有解救靳桓的方法,阳潇并不敢保证,所以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空中的惊雷一般,令在场的几个人都无法安睡,简短的议事也就此结束。除了萧翊,其余的三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凛辰,立即明白了萧翊的计算。不得不说,月清涟确实十分了解萧翊。从这场战争一开始、最开始,萧翊的所有动作便都是冲着靳桓与其背后的整个镇国公府去的。他的计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环环相套之下,都是为了今日这最后的一击。萧翊,既要除掉靳桓,又要将自己撇个干净。所以,他必须要将这个局做成死局,逼得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杀靳桓。
“如此说来,真正的阵眼是镇国公靳桓?”月清涟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她似乎已然看出了这场博弈的终局。
“你的直觉没错,他确实是冲着靳氏一族去的”,凛辰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一片冰霜,“只可惜,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计划竟然会是这样。无论是谁设计了这样一条计策,其心智,都令人胆寒……”
“如此说来……”,月清涟将这最后一个环节补上,心中有了完整的情节,“柔然人袭击西线,切断战场通信,就是要拖住主力,使之不能及时对东线的变化作出反应,目的便是为了将靳桓所率领的奔袭之军一网打尽。而我们调兵夺回西线的做法,打破了他们最初的计划。所以,又有了后来刺杀齐霜影的行动……”
“这个计划的实施,很具有迷惑性,并不容易让人察觉到他们真正的意图。实则,前后只需要拖上十日左右的时间,提前得知消息的柔然人就能将靳桓所率领的军队解决掉”,凛辰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猜到了他们下一步行动,却没有猜到其中更深的用意。最终,他们的每一个活动,都让我们或多或少耽误了几日时间,一来二去,这个计划便成功了。”
“所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月清涟的语气中带着希冀,她并不希望如靳桓那样碧血丹心、赤心报国的一代名将就这样死于卑劣小人的奸计。这江山,无论握在谁的手里,都需要这样的忠臣良将来守护。
“有”,凛辰语气坚定,却隐隐透出几分担忧的意味,“但是否能够成功,还须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