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势已经十分明朗。柔然人正在向内逼近,齐霜影只能趁此时兵力尚足,全力出击,将主动权夺回来。月清涟忧心凛辰,但是也无可奈何。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暗自下定决心要全力应战,尽早将眼前的危局化解,才能早些回到凛辰身边……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看齐霜影能不能信任她。
“求殿下赐予战甲”,待传令官们都退出帐外,月清涟急忙对齐霜影施了一个礼。
“你可想好了?”不料齐霜影忽然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实则,只是从刚才月清涟的一个微小的眼神变化中,齐霜影便看出了端倪。看得出来,她很担忧新月走廊的情况。但这种担心,似乎也不完全是一个将领对战局的担忧,看起来更像是夹杂了几分对某个人的挂念。而那个人,想必就是此时正率军镇守新月走廊的军师凌雪。
想透了这一点,月清涟这句“请赐战甲”的用意也就不难猜度了。眼下正是战场被分割的危险时期,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都需要及时取得联系。齐霜影选择率先打通东面的通信,是因为东线的靳氏父女是此战的关键。但若要牵制部署在西线的敌军,新月走廊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结合月清涟的心绪,不难猜出,她此时必是想要请求亲自出战,恢复与新月走廊的联系,同时也好让自己放心。
齐霜影本是用人不疑的性格,也从不将那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放在眼里。她相信月清涟的能力,也并不忌讳在此时将自己的军队交给她指挥。然而,她始终有一个疑虑,让她不敢轻易做出这个决定——萧翊。现在的局势,大家都心知肚明,显然是有人泄露了军机,才使得联军陷入被动,而齐霜影最怀疑的人便是萧翊。至于月清涟,她与萧翊本就有一段不浅的渊源,此时将军队交给她,齐霜影难以放心……
“下官自然是想好了”,月清涟似是看出了齐霜影有所犹疑,急忙问道,“只是不知,殿下有何疑虑?”
“想让我将西线所有前哨的兵力都借给你,这本不难”,齐霜影并不打算和月清涟这样一个明白人绕弯子,“但是你与贵国凌亲王殿下的渊源颇深,值此各方相疑、真相不明之际,我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和清白作赌。”
听完齐霜影的话,月清涟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下来。齐霜影的难处,她自然是知道的。目前看来,各方最怀疑的人便是萧翊。而月清涟曾经是萧翊身侧最得力的谋士,多年以来与他荣辱与共。尽管她与萧翊已经分道扬镳,但旁人看到的一切自然是与当事人不同的。扪心自问,若她与齐霜影异位而处,也不会选择信任这样一个人。一旦出了差池,西线前哨一众将士们的性命不保,甚至是一世清白,都将蒙尘。
恨只恨,她当初看错了人……但是,现在如何后悔都已经没用了,凛辰的安危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她不能就此放弃。既然齐霜影已经将此中的缘由言明,她就必须要想办法争取齐霜影的信任。
“如若殿下是怕背上千古骂名”,月清涟思虑再三,决定再试一试,“下官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殿下身上的污垢。”
“用你自己的性命来交换?”齐霜影眉头紧皱,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看着月清涟,似乎还在反复衡量,“你的意思是,让我晓谕众人,临阵提拔你为将。他日若你做出通敌卖国的丑事,世人也会将一切的罪孽归结到你的头上,对吗?”
“正是。”
“秋韵澄,你确实善权术、知人心,我也确实佩服你”,齐霜影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她淡淡地对月清涟说道,“但是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下官没有小看殿下”,月清涟的语气并没有因为齐霜影冰冷的话语而有所起伏,她依然冷静,“殿下忠心为国,不会因区区个人名节就将国家大义和将士们的性命置之不理。那么此时此刻,殿下又为何要因为自己的疑虑而将西线前哨拱手让人?”
“那位姓‘凌’的军师,对于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齐霜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月清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坚定。但齐霜影并不确定这种坚定是来自于凌雪,还是来自于萧翊。
“是”,听到齐霜影提起了凛辰,月清涟原本坚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忧愁。
“既然如此,前哨的兵力可以交给你统领,但本王也要把该说的话说在前头”,齐霜影很细心地捕捉到了月清涟这微妙的变化,心中有了一个定论,便说道,“此次两国结盟,盟军的最高统帅便是本王。无论是谁做出了通敌卖国的事,本王都会将与之相关的一干人等处以极刑。你可听明白了?”
“谢殿下大恩”,月清涟双手交叠放在额前,双膝跪地,拜伏在齐霜影面前,“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