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发端的首饰还未取下来呢。”梨愔软声责怪了句。
果然,这段时间耐心的接触,再加上诱导教习,她已然习惯,也丝毫不讨厌和他有任何贴近。
宁宇笑了声放开她的手,指尖流转至她颈上,轻轻一勾掀开衣衫,手指不避讳的伸了进去,温热的唇贴上她近乎冰凉的皮肤。
他太心急,便未顾及梨愔的动作。
梨愔缓慢从发端卸下发钗,一个一个放到床边,直到最后,才取下发簪,只是,她伸手靠近床边时,却忽然快速转手朝宁宇脖子上扎过去。
这一下风急,宁宇立刻反应过来,变了脸色,他伸手要去抓,可动作却忽然异常迟缓。
发簪从一侧横扎进他脖子,他的手停悬在半空中,惊恐地望着她。
“你……你做了什么?”
梨愔未答话,只冷冷看着他。
在那个夜晚,她独自一人偷偷跑出宁府去找千尘,被宁府守卫发现并跟踪的那夜,千尘送她回去时,曾顺道给了她一小包药,用以防身。
此药名为软骨香,顾名思义,会让面前人清醒着失去所有防备能力,但相应的,此药香味浓郁,很容易被察觉。
所以她把药放在了花枝里,借桃花的香气遮掩,又故意在树上的花枝中也洒下了些,先引宁宇过去闻过。
树上的花枝里的药是因在室外,被风吹散后闻着便几乎没什么用了,但可以让宁宇先习惯这个味道,故此在屋中再次闻到,便很大可能不会起疑。
其实如果他再小心谨慎些,便很难被她得手,只可惜,他太着急了。
“你!你!我救了你……”宁宇痛苦的挣扎着,直到最后,还瞪着眼睛斥责她,“你该报答我!你怎能如此!我救了你!”
“那又如何?”梨愔态度冷漠,只抬手,更为冷漠的拔了发簪,顷刻,宁宇颈间动脉瞬间破裂,鲜血四溢。
宁宇再也说不出话来,瞪大瞳孔倒了下去。
梨愔双手颤抖了下,又很快横下心,无情推开人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院中那口井前,微微沉下眼眸。
·
萍夫人走后,她走进了玉和屋内。
玉和虚弱的倒在地上,手指死死抓着胸口前的衣衫,似是极端痛苦与难受,鲜血返上她咽喉,克制不住的从唇间不断流出。
她虽然没死,但已然快要死了。
看到梨愔,玉和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顾不上抚着胸口,她挣扎着要朝梨愔爬过来,但碍于痛苦,实在是爬不起来。
梨愔望着她,不禁蹙眉,站在门前问:“她是谁?她是怎么死的?”
玉和冷笑,动不了,却还有力气说话。
“一个福薄的贱人,就那么死了。”她说。
“福薄?你认为,这是她的福?”梨愔眸光一瞬有些复杂。
“自然是她的福!可惜啊可惜,少爷看上她又如何,她自己没这个福气!”玉和表情痛苦,身子不住的蜷缩着,嘴上却仍有力气说风凉话。
她又死死盯着梨愔,咒骂道:“你和她一样,都是贱人,勾引少爷,你们都该死!”
“勾引?真是她勾引?”梨愔反问。
玉和垂下头没有说话,似是太难受了。
梨愔眸子沉了下,忽然问了句:“她该死,还是宁宇该死?”
“自然是她该死!”玉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凄厉吼出声。
“在你心里,宁宇便没有半分错,全是她该死?真是她该死么?”梨愔冷笑了声。
“是她该死……”玉和耗尽力气,倒在地上,又忍不住吐了口血,蜷缩着再说不出话了。
梨愔最后冷冷望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萍夫人下了死手,但看起来,短时间内,她并不会立刻断气。
这段时间,如果紧急送医,说不定还有救。
可院中空无一人,下人们全都不知所踪,她又被禁足关在这里,现在这般模样,根本撑不到出去求助。
是萍夫人算计好了要故意折磨她,让她受尽折磨去死。
是与宁小姐有关。
宁小姐生时,便受了玉和不少折磨。
·
鲜血喷洒在床上,和她的衣衫上,染透了鲜红。
梨愔颤着手覆在心口,轻轻开口。
“欺侮你的人都已死去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她安慰着已逝的人,也是安慰着自己。
双手仍在颤抖着,不仅是双手,身子也跟着轻轻颤着。
尽管屋内倒着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该死之人。
可她还是很害怕,手中头一次染了血,内心怎么可能没有分毫波澜呢?
但她不能害怕。
这样的日子,以后便会成为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