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说说,臣瑶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夏相宜一面行走,一面张手变出一根发簪,将披散的长发高高束起。
方红夜眸光顺着她的手上下挪移,“臣瑶山……是一座山,与别的山并无不同之处。”
“还有别的山?”夏相宜眼睛又亮一分。
“……有。”
夏相宜望着方红夜,方红夜却已无再开口的打算。
“……”
“山上弟子多少?”
“……只我一个。”
“哈?竟凋零至此?”夏相宜不能置信。她以为青雨原——不,整个七原乃至东院,已只能用“凋敝”二字来形容。青雨原绵延千年至今,门中弟子不过三百余,这在七原之中尚且算好的,其他譬如黑木原,门中弟子甚至不足百。
这世界虽说不大,不过养着这不过万人,却着实显得空旷了。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有两个。”
“两个师父养一个徒弟……”夏相宜停了下来,托腮一阵思索。她原本觉得这世界过于荒凉渺小,小跨两步便已至世界之极,此外,人仙凋敝亦叫她难捱流水岁月。偌大一座青雨原,几十年也难得见着一个活人,活得委实落寞。
倘若她一心向往的臣瑶山比之青雨原还要凋零,岂非比再杀她一次还要令人窒息?
“呵,还能说话呢!倒是挺耐打!”远处传来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夏相宜抬眸望向远处,皑皑白雪之中,现出一座低矮的雪屋。
雪屋外有数人。
一二三四五……竟足足有五人。
近前时,发现地上还躺有一人。这站着的五人围着那躺着的一人,一人一脚轮流往他身上踩,躺着的那人一动不动,任他们踩踏,仿佛死了一般。
俄顷,五人当中一人打个手势,其余四人便停了脚,只他仍一脚接一脚往地上人身上踩,一边踩一边咬牙说,“阴二月,你自称阴二月,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不是原君的亲生儿子?嗯?啊?”
“这都是你娘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惹的祸!你要恨就应该恨你娘!对了,我爹说了,你娘死的时候可幸福了,享尽鱼水之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相宜站在一边儿瞧着,说话这人字字句句皆狠,唯独脚下使力不狠。不对,他是脚上压根无力,看样子连练气之前的锻体都没有学好。
就这熊样还敢出来揍人,多半是借了这白雪原原君的裙带关系。
那底下挨揍的那个……看起来倒不像个孬种。
“嘎吱!”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阴二月的腿骨断了。
“上次少君截了你一条腿,不如这次把你另一条腿也截了,叫你连瘸子也做不成!”石阮眸中闪过一丝阴暗,便张手变出一把白森森的锯子,叫其余四人捞起阴二月的裤腿,要把他的腿锯了。
裤腿捞起后,露出两条长短不一的腿,其中一条在大腿处明显能看出一条粘合的痕迹,显然就是上次被锯了腿之后又接了别的腿上去。
新接的腿比另外一条腿白净、纤细、短小,看着不像是男人的腿,倒像是女人的腿。
石阮刹那目露精光,兴奋不已,“听说你母亲死了之后莫名其妙不见了一条腿,该不会是你把它接到你自己身上来了吧?这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很好!你母亲还有一条腿呢,正好把另一条锯了,一起接上,这样才算是一对嘛!哈哈哈哈!”石阮张狂地朝天大笑,浑没注意脚底下的阴二月已睁开了眼睛。
“你说错了,这不是我母亲的腿。”
“嗯?”石阮收住笑,垂眸看着被他踩着的阴二月,却被一阵极强的白光刺得扭回了头。他先是恼怒,继而讶异,最后惊呼出口,“你还有一只日炫眼!”
“你说对了,我还有一只日炫眼。”阴二月一手抓着石阮的脚,慢慢的倾身坐了起来。石阮的脚被他一点一点掰向小腿,直至“咔嚓”一声断裂,便与小腿紧紧地挨在了一处,再也不分离。
鲜血流了一地。
石阮竟不能动弹,连叫也叫不出来,其余四人亦仿佛被定住,不能动、不能说话。
夏相宜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方红夜立在她身旁,面色静如水。
“少君挖了我一只日炫眼,我又长出来一只日炫眼。”阴二月站了起来,与石阮平视着。
“我的两只眼睛和我的两条腿一样,不一样长短,不一样大小,只因我的一条腿是仙姬的腿,一只眼睛是仙姬的眼睛。”
“不过,仙姬是原君最器重的女儿,亦是少君最宠爱的妹妹,我自然不会让她少了一只眼睛,短了一条腿。是以,我把母亲的腿切给了她,把母亲的眼睛挖给了她。如此,她便与常人一般,拥有一双眼睛、两条腿……”
嗯……夏相宜细细打量着阴二月。这人比她过去一百年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