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师妹亲至,我又怎忍心将你关在门外。”
似是而非接上孟寒雁的话后,褚云姝话锋一转,“说来也是云姝记性不好,前几日还念着要报答师妹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我的过错。”
所幸她平日里在储物手镯中放了不少物什,依稀记得还有些有助医修修炼的法宝,刚好勉强可做谢礼。
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墨色小鼎、玉盒里葱茏欲滴的珍稀灵药、整齐排列的各色丹药加之失传已久的上古丹方三张和难以数清的灵石、地契等全被推到孟寒雁面前。
坦白说,孟寒雁对她的举动非常不满,她救人可不是图这些好处的,但是那几张丹方太过诱人,她的心左右摇摆,难以决定是收还是不收。
“虽说以身外之物报答师妹太过俗气,然修士修习,财法侣地绝不可少,这侣我是给不了师妹,我能给的不过是剩余三样,惟愿师妹日后修为渐深,普度世间。”
她纤长的手指搭在桌上,勾起的嘴角柔和了脸部轮廓,烛火下的明亮眸子盛满了笑意,让人难以拒绝她的好意。
思量再三,孟寒雁收下了除灵石、地契以外的报答,还不忘忿忿地来一句,“我们之间的救命之恩早就一笔勾销,今日算是我承你的情!”
像是不好意思待在此处,孟寒雁一溜烟跑到外面,却又低声来了句,“谢谢”,恰好被风送进褚云姝耳中,令她展颜一笑。
又沏了一壶新茶后,褚云姝不去睡觉,反而穿好了衣衫,继续坐在塌上,她总觉得今夜还有其他人会来。
果不其然,孟寒雁走后没多久,有人敲响了房门,照例开门报以微笑后,褚云姝正准备寒暄几句,却被一身寒霜的徐逸之抢先。
“褚道友,数日不见,敢问可有闲暇为某解惑?”
“今晚可真热闹!”自顾自地慨叹一句后,褚云姝颇带几分趣味询问:“是什么事能让道友深夜寻我?”
倒也是凑巧,一个两个都赶在她解除禁闭的前一晚来寻她,一时说不清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这禁闭结界非同寻常,难以攻破也就罢了,隔绝气息的那里也是一流的,因此赶在结界撤下之前问些问题再合适不过。
徐逸之站在门外,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挺直的脊背上,阴影覆盖住不闪不躲直视他目光是褚云姝,远远望去就像某种猛兽正在进食。
“听说道友博学多识,那可曾见识过一种入梦术,使人一旦入睡就会陷入梦中,如临其境?”
他还是忍不住来问了,诚然,他确实发自内心地认为眼前正在思索的女人是不屑使阴招对付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可是诡异的是,自从见到她之后,徐逸之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种种疑点都指向她,他不得不问,一来解惑,二来也免得日后树敌与她。
“入梦术?”似是有些惊讶,她脸上的笑骤然消失,只剩下一张平静的脸,片刻后,她重又露出笑,很客套的笑容。
这个词她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久到她要追溯自己幼年的事情。
“入梦一术,云姝了解不多,但我恰好知道些与梦相关的故事,道友若是愿听,还请进门一叙。”
说着,她伸手做引导状,垂落的宽大衣袖更衬得她手腕纤细,无端生出几分脆弱感。
可那不过是错觉,这双手救过人,也杀过人,从来都与脆弱无关,有的只是宁死不折的孤傲气节。
沉默良久,徐逸之还是略微一笑,还是踏进了房内,他一心跟在褚云姝身后,未曾看一眼室内风景。
直到坐在塌上,看着倒扣的两个边缘泛着泠泠水光的茶盏,他才意识到刚才褚云姝口中的“热闹”是何意。
茶香扑鼻,清澈的水柱从壶中倾泻而出,落入茶盏里,便有玉珠落玉盘之空灵之声,兼之茶壶精巧,茶盏绘花,倒茶人神色怡然,笑容恬静,可谓是“练色娱目,流声悦耳。”
徐逸之接过茶香四溢的茶盏,缓慢地呷了一口,赞道:“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