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死于自己生出的瘴气这种事情真的很可笑啊！”
步履蹒跚的人族修士对着空气说话，眸光灰暗，她停下了脚步，等待后方的卓炎跟上来。
她用一种哀伤的语气问，“是不是很可笑？”
翱翔在天空的炽热飞鸟回答道：“一点也不可笑，也许死于瘴气就是他的愿望。”
褚云姝不屑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又何苦生出魂火去迫害其余生命？”
卓炎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缓步走到她面前，“那是因为他想让自己被记住。”
褚云姝没再说话，她继续走，她要去的地方是芒砀山后，是洛水之畔，是寒山居所。
她走了很久很久，晨起的袖珍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着，她突然问：“是天亮了？”
“嗯，天亮了。”
卓炎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绿珠似乎不太正常，而且眼睛也看不见。
他忧心地问，“绿珠，你的眼睛......”
一双无神的瞳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卓炎被吓得后退，却在下一刻停下步子，他颤颤巍巍拿出一瓶药，
“绿珠，要不然你敷下药吧。”
“没时间了。”褚云姝接过药就往自己眼睛上倒，她高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弯折。
药粉飞得各处都是，可褚云姝一点都不想管，她自顾自地从裙子上撕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系在眼上，然后继续开启她的旅程，
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卓炎很长时间都没说话，直到太阳升起，洛水波光粼粼。
“绿珠”，他艰涩开口，“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少女用手挡住过盛的阳光，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又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很好。”
她蹲下身，将手浸泡在微凉的江水中，“你说，跳下去会怎么样？”
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卓炎用妖鸟独有的速度飞奔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强硬地把她拖离洛水边。
“别做傻事啊！你刚刚找到你爹，怎么能想着跳江呢！”
卓炎十分确定绿珠确实出问题了，她现在很漠然，不关心周围的任何事物，表情很平静，像是在酝酿更猛烈的暴风雨。
他不敢再让绿珠赶路了，以一种禁锢的姿态拦在她身前。
褚云姝不在乎他的阻拦，她只是躺倒在草地上，想要感受初生的草的清甜和泥土的厚重感。
然而她发现她什么都感受不到，连蝴蝶翅膀振动的声音都变得刺耳，让她想捏死这种小生命，那一瞬，褚云姝如坠地狱。
后知后觉地，她终于感受到自己的不对劲，可很快，她的脑子再次被混乱的呓语充满，无暇思考这些异常。
*
毫无生命气息的土地上，绿术蹲在那架骸骨面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骸骨，然而，手指靠近的一瞬，骸骨轰然坍塌，化作灰白色粉末。
头簪姚黄牡丹的女人嗤笑一声，“绿术大人不准备解释一下？”
一道道视线随着女人的话语落在绿术身上，彷佛要将他吞噬。
绿术就地坐在泥土里，捞出酒壶轻抿一口，“有什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我女儿跟卓家小子出来玩，被苍耳袭击，孩儿她娘留的护体结界被触发了呗！”
女人很不满意这个回答，“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女儿，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难道以为我们是好骗的？”
“哼！”男人冷笑，锐利的视线扫过花颜君的一身绣花华服，“君上莫要忘了若是子衿还活着，这芒砀山就不是你轻易能够踏足的地方了！”
“你！”花颜君的脸黑得像锅底，她冷冷甩袖，强压住怒气，维持着自己大妖的风度不再出言反驳。
事实上，就是她想反驳也没什么好说的。
妖族三州：扬州，荆州，梁州。
梁州地界最大，被北岷，叱灵，玄微三位大君瓜分；荆州南部属于寒山君，北部是花颜君的领地；扬州以洛水为界，洛水以南全部归属洛水君，洛水以北则是辛夷君的地盘。
芒砀山和洛水横跨荆、扬两州，三百年前这部分地界被无名妖子衿占据，直到大妖子衿无故失踪，才重新回到花颜君和辛夷君手中。
子衿失踪之前留下四幅画卷，传言说读懂画卷的人将找到这位高傲的大妖。
由于无法确定子衿是否飞升，妖族里有些大妖按捺不住心思，迫切想要得到画卷，追寻那一线飞升的机会。
花颜君也不例外，她也想飞升，纵然身为妖族君上的日子很快乐，可谁不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可四幅画卷有三幅被子衿的前情人——大妖绿术夺回，唯一一副被擅长隐匿的苍耳找到。
花颜君费尽心机和寒山君达成交易，甚至为此身受重伤，才寻到苍耳的踪迹，却不曾想，苍耳被天际银光烧得连渣都不剩，那所谓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