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跪坐下去。
因为她动作不大,原本走在她身边的行人并未注意。
陈松伶以为是低血压,本想着蹲一会儿就会好的。却不想症状丝毫未减,相反,她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脑子里嗡嗡作响,越发喘不过气。
一位拎着菜篮子准备回家的阿姨路过,看了她一眼,走出几步之后,又迟疑着退了回来。
她向着周遭看了几眼,蹲下身试探性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呀?”
陈松伶没有动作。
见她低着头没反应,阿姨又迟疑着凑近了一点:“姑娘?姑娘,听得见我说话嘛?”
陈松伶依旧没反应。
阿姨又壮着胆子,靠近了她一点,拉了拉她的手臂,晃了晃,道:“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给你打救护车哇?”
陈松伶从迟钝的感受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拉她,于是她抬起头,这一抬头,到先把阿姨吓了一跳。
只见她脸上,口鼻上全是鲜血,面色白的不像话,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无所察觉,血液滴落在衣服上,将这条裙子染脏。
还不等阿姨继续说话,她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仿佛在一片无边的海上飘荡一般,身体随着水波沉浮翻转,这里的世界空寂阔荡,不知要去向何方,没有目的,没有方向,除了寒冷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这是哪里呢?不知飘了多久,陈松伶终于挣脱似的蹦出一个想法。
还有什么是我想知道的?她努力想要回想一下,却发现全是徒劳,好像除了这个世界以外,除了寒冷以外,其他的从来都不存在。
我一直都在飘荡么?
她忍不住心生疑惑。怎么这么冷呢?
现在不是才秋天吗?
秋天……秋天?
陈松伶陡然挣脱过来,记忆如泻闸的洪水一般,顿时涌进脑海中。
对了,我是在去赴约的路上啊,现在是秋天,天气还不冷,我怎么到这儿的呢?这是哪里?
那片承载着她漫无目的飘荡的海水瞬时消失,她猛然睁开眼睛,机器“嘀——嘀——嘀”的声音机械地传进耳朵里。
“诶?12床醒了!12床醒了!去叫医生!”看管的小护士注意到这一变化,立即兴奋地朝同伴喊道。
陈松伶眨了眨眼,缓和了一会儿后,视觉和听觉才慢慢恢复。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映入眼帘,他扒开她的眼睛,下一刻小电筒的光线就朝她照来。
“瞳孔收缩正常。”医生确认完,又将听诊器放进她的胸腹处,“心跳呼吸正常。”
“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摘下听诊器挂在脖子上,问道。
“嗯……”陈松伶想要回答,却开不了口,于是她望着医生,眨了眨眼睛。
“能听见我说嘛?”医生又问了一遍。
陈松伶再次尝试发声,这次终于成功发出一个嘶哑的“嗯”。
“听得见哇?”医生道。
“嗯。”陈松伶这次可以清晰地回答。
“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弯下腰问道。
“没有。”陈松伶道。
“那就好,你缓一会儿,我待会儿来找你说病情。”医生直起身子,对着护士吩咐了几句“给她拿点水,等针水挂完了来通知我,我再跟她说。”
护士点点头。
陈松伶这才认识到,自己在医院,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也让她的注意转移过去。
手背上埋着留置针,顶上的针水还剩一半,自己身上不但插着氧气管,还贴着心电监测仪片。
她收回视线,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却发觉内心竟然平静到荡然无存的地步。
“哎呀呀,醒了吗?醒了吗?”阿姨小跑着进来,一边望着陈松伶,一边问旁边的小护士。
“醒了,阿姨,你慢点,别摔着,急诊室人多,容易撞着。”小护士停下笔,嘱咐道。
“诶诶,行。”阿姨应和着,慢下了脚步,走到陈松伶床边。
陈松伶看向她。
“姑娘,有没有不舒服的啊?”阿姨凑近温声问道。
“没有。”陈松伶摇摇头,咽了几口口水,缓解了喉头的疼痛后,她攒了点力气,问道:“阿姨,是您送我来医院的吗?”
“诶,是的。我买完菜正要回家嘞,路上看见你蹲在饭馆旁,问你也不说话,结果呀,一抬头,一脸的血,吓死我了。”阿姨拍了拍胸口,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惊。
“谢谢您,麻烦您了。”陈松伶感激道。
“没事的,这个嘛,大家看到了都会帮忙的呀。对了,你有打电话给家里人嘛?这个得喊家里人过来照顾你的呀。”
“没有,我是外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