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换。”
林以然接了句:“你在车上换不是不自在吗?”
她说得很自然,邱行回头看她,接着转身又走了。
手上的机油洗不干净,邱行的手已经脏惯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蹭得黢黑。邱行回来上车,林以然把毛巾递给他,邱行看她浅色的干净毛巾,没接。
“不用。”邱行说。
林以然也没坚持,就收了起来,又抽了两张纸给他。
邱行接过随便擦了擦,把车开走了。
车坏在路上是挺麻烦的事,好在将就着上路了,不然修车救援开过来,没个大几千下不来。
这事让邱行接下来把车开得很小心,得让它坚持着开到地方,邱行有熟悉的修理厂,否则外地修车处处是坑。
然而他心情似乎还不错,跟林以然聊天。
“前年冬天,我跑大庆。”
他突然开始了话题,林以然看向他,邱行继续说:“半夜下雪了,我车坏半路上,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
林以然专注地听着,问:“然后呢?”
“零下三十八度,车里打不着火,车里外面一样冷,有一个手机冻得开不了机,我下去两趟,手冻得快没知觉了。”
林以然听得很揪心,看着邱行。邱行很少这么主动聊天,还是讲他自己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半路车坏了这样的糟心事,他反倒还有了分享欲。
“当时我心想,我能不能就这么冻死了。”
林以然听得蹙眉,问:“后来呢?”
“后来我想我不能真冻死,我钱还没还完。”邱行说,“我爸烧死了,我再冻死了,我妈也别活了。”
邱行的话像刀尖那么锋利,林以然骤然听到,呼吸滞了一瞬,连眼睛都闭紧了。
邱行没说过他爸是怎么去世的,林以然也没问过。
现在这么猝不及防地得知,林以然心脏下坠,邱行以如此不经意的语气提及,却更让她喘不过气。
“万不得已我只能打110,跟警察报了位置。”邱行笑了下接着说,“最后麻烦警察叔叔半夜出警把我带了回去,幸好还有个不怕冻的手机。”
林以然笑不出来,她眼睛已经红了。
她一直没吭声,邱行转头看她,见她鼻子眼睛都红着,一副很难过的模样。
邱行看了她几秒,才转了回去,开口说:“所以你好好上学。”
林以然不明白他说的那些和让她好好上学之间为什么有了一个“所以”的关系,可她还是认真在听邱行说话。
邱行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平静的语气,说:“你要让你的人生顺着原路走,不要掉下来。”
什么是原路呢?林以然想。
好好地成长,去上学,在一个相对高的社会阶层里做一个优秀的人,找一个合适的人谈恋爱,有幸福的家庭。
她沉默地想了会儿邱行的话,邱行没再继续说。
过了许久,林以然转头轻声问:“邱行,我上学了你还会管我吗?”
“当然管你。”邱行回答。
“你就像还没掉下来的我,”邱行看着前方说,“我不会让你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