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花,永远开在西北。
只是这里简陋,倒是委屈她了。日后,他所有的好东西,都要通通给她。
这一夜,付绮月睡得极不安稳。风浪滔天,大雨阵阵,裹挟着她一叶扁舟,茫然无措。
水流湍急,船身左摇右晃,她被雨点砸得几乎睁不开眼,轻启红唇发出紧张的低呼。
谢麟像伞一般稳稳撑在她背后,他的体温太热,她总是下意识地躲开,但无处可躲。
三番两次,翻来覆去。
他想起那一次,付绮月在茶楼中弹琵琶。葱白的十指轻拢慢捻,将一曲《长相思》弹得缠绵又伤感。他的手是握惯了刀枪剑戟的手,右手掌心不仅留下了伤疤,还有厚厚的茧,摩挲着手里的琵琶时,生怕弄坏了琵琶弦。
弦崩得极紧,在他拨弄下软了下来,他也得了这弹琵琶的意趣,渐渐掌握了音律,听着间或高低的音,不紧不慢地掌着节奏。
琵琶声停语未迟,再弹一曲道情痴。此处无酒,无法回灯重开宴。琵琶女声声呜咽,诉尽衷肠,泪落满袖,久久未息。
……
谢麟轻手轻脚地下床,从抽屉中翻出一支新的蜡烛,搁在桌子上点燃。
他草草披上衣裳,往净室去。阿然得了父亲吩咐,和几位婆子等在院子外。听到动静,她们都低下头,将准备好的热水抬了进去。
谢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服侍,微微皱了皱眉,但想到一会儿还需要热水,忍着没说什么。
他匆匆梳洗一遍,身上的花香味还附着在皮肤上没有散去,他凑近自己的肩膀闻了闻,忍不住笑了。
左臂的伤口有些崩开,渗出了点点血迹。谢麟自己拆开纱布检查伤口,发现忘记把药膏拿过来,只好用新的缠了几圈,在胸口潦草打了个结。
回到卧房的时候,开门的动静把床上的人扰醒了。
付绮月在被子里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酸痛,要散架了一般。她侧了侧身,触到一片干净被子。不是潮的。她睁开眼睛,谢麟就在此时撩开了床帐。
昏暗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身影映照在墙上。付绮月脸蓦地一红,难为情地躲进了被子里。
谢麟好笑,掀开被子,将人一把搂进怀里。
“哎,你……”
“别动。”他咬了咬她的耳朵,用伤臂圈住她,右手握着热水浸泡过的毛巾,一寸寸擦着她的肌肤。
擦过斑驳的痕迹,她瑟缩了一下,谢麟偏头吻她的脸颊以作安慰。
“你下次……别那么久,我撑不住……”她小声控诉,水眸含情亦含怨。他揉了揉她的膝盖,果不其然又是她的一声痛呼。
“那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以后怎么办。”他戏谑,给她慢慢揉搓,毛巾敷在上面,缓解酸疼。又摸了摸她的手肘,问她:“手疼么?”
“疼。哪儿都疼。”付绮月躲开他的魔掌,“以后都不要碰我了。咱们分房睡。”
“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他抓住她脚踝一拽,锁住她,恶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付绮月挣扎,他就钳住她下巴,吮她的唇舌。啧啧的水声、交融的呼吸声,让她脸颊的红云烧到了全身,推他的胸膛,不小心掐到了他左臂伤口。
她松了劲儿,任由他攻城掠池,搅乱呼吸。
待他松开她的下巴,她深深喘着气,颤着手去够床头的衣裳。谢麟拿过来,披在她肩上,替她将两只手臂拢进袖子里,替她打好绳结。衣衫松松垮垮的,聊胜于无。
付绮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嗔他一眼:“去拿伤药来。”
谢麟乖乖地放开她,下床去拿药。
她跪坐在床沿,等他回来,替他拆开绑得十分凌乱的纱布,仔细观察那道伤口。经过十日,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只是方才剧烈缱绻一场,好似有些崩开。付绮月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心里骂他:伤成这样,还那么使劲儿地箍着她,是半点不知道疼吗?野人。
谢麟觑她一眼:“又在心里骂我是不是?”
付绮月“哼”了一声:“骂你怎么了?你不该骂吗?”
“嘶——”谢麟被她用力一摁伤口,疼得吸气,“走的时候还毕恭毕敬喊着侯爷,这会儿倒是一点不顾礼数了。”
“你方才也很失礼!”她给他重新包扎,剪刀小心翼翼剪断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
“好了,我的错。”他揽过她,左手在她腰后撑着,“下回你在上头,我任你罚。如何?”
“我不要。走开。”
“我不走开。刚刚谁缠着我不放的?”
“你闭嘴啊,烦死了……”
付绮月捂住耳朵,他就亲她的手背,一声声低喃她的乳名:“杳杳、杳杳……”
“你别叫了……”
“那你叫我夫君,我就不动你了。”
“……”
“喊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