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把轿儿错了看,嫁错郎君泪儿连。谁知天公赐良缘,如意郎君把娇人儿哄笑开了颜……”
盏香茶馆里头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捏着嗓子把一段戏腔作了故事开头,引得满堂喝彩。
“却说从前有一对双生姐妹,一同出嫁当日不小心上错了花轿,嫁给了对方的郎君,本以为天公作弄,却是天赐良缘,两姐妹都得了好姻缘……”
陈桐听得津津有味,连手里的茶都忘了吃。
故事听罢,她还意犹未尽,问付绮月:“夫人您说,真的有这般巧的事吗?错嫁了的人,竟然也能终成眷属?”
付绮月笑说:“话本子罢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我看倒是未必。话本子也要有依可寻,说不定还真有这样的故事呢!”陈桐心思单纯,开始憧憬故事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
付绮月不由得想到,自己顶替了真正的李玉琦嫁给了谢麟,那么李玉琦去了哪里?她忽然想起谢麟先前给她看过的、李玉琦写给情郎的信笺,脑海中也开始浮现出话本子里的桥段来。
长安皇城,清正殿内。
在朝臣们的力谏之下,久未上朝的皇帝终于露了面。他整个人面色红润,犹如回到中年时期的意气风发,但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他的脚步虚浮,需要两个太监搀扶着才能走得平稳。
历属请正派一流的礼部尚书陈经略今已年过五荀,须发花白,他站在殿中,双膝跪地,声音高昂道:“陛下,年关将至,正是旧岁驱、新岁始之时,何不趁这普天同庆时节,定下我大黎国储君,彰显天威!”
站在殿堂之中的忠臣窃窃私语,点头的、摇头的、默不作声的,神色各异,一齐看向端坐在龙首之上的九五之尊。
皇帝面不改色,虚咳两声,目光犀利:“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呢?”
兵部尚书凌柱站出来:“臣附议。”
渐渐的,过半的大臣都跪在地上,高声应和:“臣等附议。”
皇帝看着大殿上一个个戴着不同品阶官帽的朝臣,深深叹了口气。
“朕又何尝不想立储君呢。”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好似回到了当年,父子享天伦之乐、无忧无虑的时光,“朕最钟爱的两个儿子,都死了,都死了……”
今上与皇后一共育了两位皇子。嫡长子幼时,皇帝尚未登基,那孩子在夺嫡之争中做了他上位的牺牲品。皇帝登基之后第二年,皇后诞下了嫡次子,那时皇帝大权未稳,广开后宫以笼络群臣,方半岁的皇子突然发了高烧,两日一夜都没退热,尽管皇后衣不解带地照顾,小皇子还是夭折了。这一回,皇后深受打击,大病一场。
随着帝王后宫的逐渐充盈,皇帝也渐渐忘记了这个一路相携走来的发妻。皇后的病时好时坏,对着皇帝也是冷冰冰的,日子久了,夫妻二人渐行渐远,形同陌路。后宫从来不缺女人,也不缺孩子,皇后就此看淡红尘,一心求道。每年秋冬寒冷之时,便离开皇城前往凌云观祈福,后宫诸事也逐渐脱手,任由妃嫔们你争我抢。后来李珏生母去世,皇后见他长得实在有几分像自己早夭的孩子,终是于心不忍,将他抚养长大。
皇帝这七八位皇子中,五皇子秉性敦厚、闲云野鹤,六皇子先天体弱,七皇子尚且年幼故而三皇子与四皇子呼声最高。
“逝者已矣,陛下节哀。”凌柱声带惋惜,“大梁虎视眈眈,若能早些定下储君,亦可彰显我大黎天威!”
“是啊陛下,早立储君,扬我天威啊!”
……
皇帝的目光渐渐聚拢在凌柱脸上,而后一个个掠过他们的脸,声音疲惫:“你们说说看,谁当储君更为合适?”
重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犹豫再三,凌柱大着胆子谏言:“启禀陛下,臣认为,三殿下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帝眼睛微眯,搭在座椅两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座上的雕刻龙首。
“哦?此话怎讲?”
“臣以为,三殿下既为陛下长子,又骁勇非凡、能谋善断,对一众弟妹更是有爱护之心,上无愧陛下、娘娘教诲之恩,下无愧百姓敬仰之情,实乃储君风范也!”
暗中得了三皇子、悦贵妃好处的朝臣纷纷表态,称三皇子为最佳人选。
这时,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臣以为,四殿下是储君的最优选择!”
只见吏部侍郎谭越跨步上前,跪在地上,“四殿下自幼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如此才能,陛下何不考虑立四殿下为储?”
“谭侍郎所言诧异。治理江山不仅要自身之能,也要懂得御下之道。四殿下虽才能过人,但终究在处事之上逊色于三殿下,且非嫡非长,如何能……”
“如何不能?我朝向来选贤举能,陛下乃天选之子,潜龙之时便才名远扬。储君亦应当是天选之人!四殿下展现这般不凡的能力,犹如当年之陛下,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