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附近群山环绕,云雾朦胧,更兼之一水绕村,将一个狭小的小村庄包裹起来,再加上前几日又刚下过第一场秋雨,碧空如洗,白云飘摇。黛香大摇大摆穿过一片金黄色的稻田后,就看见了绿山抱村,碧水绕庄的一番好景致。而在一片葱茏苍翠的绿意掩映之中,屋舍交错相依,遥遥看去,就宛若一盘杀得正酣的棋局。
黛香的目光绕着入村的路转了又转,最后,她慢悠悠地剥开一包蜜饯荔枝咬在嘴里,轻轻扯了一下手中的缰绳,跟在她身后驮着剑无极的小白马一声嘶鸣,哒哒哒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黛香就这样慢吞吞走了几步,一转头顺手拦住了个刚刚走进村子的少年人,说道:“嗳,你们村里有住的地方没有?”
那少年人似乎刚收了稻子,身上隐隐约约一股潮湿的麦香味传来,忽然被人叫住,他脚下一个踉跄,一抬眼就看见艳服女郎那一抹雀蓝色的发,又见她眼尾一抹斜红,神情柔和,罗裙更是华光耀耀,再开口回应时,竟然有些磕磕绊绊起来:“啊、有,有的。姑娘可是赶路累了,要在我们这里歇脚?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去我、我家……”
刚一出口,郭筝就后悔了,人家风尘仆仆赶路,不过是想寻一处歇脚的地方,可他倒好,开口便是去他家中去。岂不是让人姑娘误会?
然而,拦住他问路的女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眸微微一亮,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小少侠,是否愿意帮我照顾一位郎君?”
郭筝愣了一下,接着便见她微微侧过身,让出身后的那匹白马和白马背上的少年来。那少年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趴在马背上昏昏沉沉,此时颠了一路也没见他有醒来的意思。
而似是怕他拒绝,那女郎叹息一声,说道:“他是我朋友的弟子,被西剑流所伤,我朋友亦是无暇他顾,所以才拜托我为他寻一处僻静的所在养伤,你不必担心银两的问题,我、我会把钱和药材给你,只求保住这孩子一条命。”
西剑流?
听了这名字,郭筝心头大震,竟有些嗫嚅:“你是说……”
“我的朋友是萧无名。”那女郎又是悠悠一叹,声柔如沙,“他还忙着天地两部的事情,没办法亲自照顾自己的徒弟,只能托我帮忙,可我亦有事情要做。只能在一切结束后,再来接他。小少侠,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郭筝被萧无名这个名字唬得一愣,又被这女郎一口一个小少侠捧得晕晕乎乎,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伸手接过了这女郎递过来的缰绳。他顿了一下,用力一点头:“肯的、肯的!既然是萧无名萧大侠的弟子,定然是为中原武林奔走的少年英雄,能为中原出一份力,我也是高兴的——!姑娘就请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黛香听见这少年这么说,放下心来,松开缰绳后,便丢了银子过去给他。那少年接了钱,尤自喋喋不休,说道:“西剑流作恶多端,罪不容诛,若是……”
某个转身就走的西剑流成员本人:……罢了。
就在此时,西剑流之内,已是一片暮色昏昏,赤羽信之介正在房中踱步,暗自思忖。
如今诸事缠身,实在是让他难得有些头痛。
如今名人帖约战在即,炎魔说出战斗规则由西剑流决定之时,神蛊温皇却仍然是泰然自若,这是否意味着炎魔的反应就在神蛊温皇的预料之中?更何况,他口口声声不参与战事,但炎魔要杀史藏二人,他岂能坐视不理?到了那时候神蛊温皇又会采取什么对策呢?这甚至此时还珠楼台面上已助中原,偏偏又说是只看钱办事,他们到底卖什么玄虚,非去不可?
他正想得出神,便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赤羽信之介循声望去,见门后那道修长的身影投下来,他不由得放松下来,说道:“哦,你回来了。”
月牙泪走进门来,在赤羽信之介面前坐下,第一句话便是问他:“你现在感觉如何?……你有溘钨斯的功体加乘。那一鞭子对你来说应该并无大碍。”
赤羽信之介愣了一下:“……你知情了?”
月牙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祭司已对我明说。你只要专心于西剑流,其他交我。你只好好维持西剑流就是。”
“还有呢?”
“没了。”
一问一答过后,两个人便是一阵沉默。半晌过后,月牙泪才又继续说道:“信,你知道的。坐镇在东瀛本部的伊织还在等我们回去。”
“……四缺其一,回去也已经不全。”
月牙泪听他难得叹息,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从一开始我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他的觉悟。我们无权干涉。”
赤羽信之介在这一刻,突然抬起头来,嗤笑了一声:“觉悟?哈。这个觉悟可对得起你为他担下的罪名,甚至失去月牙一族的骄傲?”
话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横在彼此之间的,只有那一道摇曳的烛火,却又好似不只是那一道烛火,而是往年的无数岁月。
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