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存在对这池宇宙本毫无意义,而汝执意进入其中,恃汝来处、抟弄众生。”
“汝为何执意?”
重叠飘渺的声音,仍然像不染情绪。
但她感觉她似乎被质问:你为什么非要介入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是否依仗自己可怕的未知身份,将周围一切、乃至一个神都视为棋子?
——“为了故土与真相”,“置身危险,自然不择手段”。
这些问题早有答案。
……神不该质问已有答案的问题。
因此她也是这样询问的。
“我以为您已洞悉我无知的想法?”
而后她感觉手下一松,“命运博士”扣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抬起,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汝非无知,汝之恶行,是除汝坚信与憎恶之物外,汝无所视。”
她的视线似乎在晃动,命运头盔下的两眶明光,分明像猛兽行走夜幕中投来的凶光。
她指尖颤抖。
……灵魂也会颤抖吗?
“如果我存在于此的原因,不止于我所坚持的真理、我所憎恶的混沌,也为了哪怕一次……和您相遇。”
这是她计算得失后的选择,还是被神逼迫而不得已的屈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灵魂的确会颤抖。
“如果我的到来,是为了哪怕一刻在心中知道您的存在……”
她问:“您愿意庇护我吗?”
之后的那短短瞬间,秦月琅怀疑自己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触碰不到。
她恢复知觉时,像被丢进虚无之中又一下子被捞起来,或者长久的窒息之后,空气骤然冲入肺泡。
“命运博士”已放开了她的手,问她:“汝欲见普罗米修斯?”
——有些神很少传达“是”和“否”,秦月琅对此无师自通。
幽绿的芳草从裙角蔓延到远方,神山之下的广袤原野中,森林、草原、丘陵错落,河湖密布。
秦月琅飘在“命运博士”身边,她的正前方,一只衣裳轻薄的宁芙仙女轻悠悠地跳在石头上,穿过小溪。
这位宁芙仙女受“命运博士”心灵魔法的控制,会带他们前往普罗米修斯之妻,远见女神普罗诺亚停留之所。
秦月琅推测,也许普罗米修斯在天境有隐秘情报网,正依托于宁芙,而他妻子普罗诺亚也参与其中。
她不自觉注视着宁芙仙女的动作,光滑圆润的肢体就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她正观察得入神,突然眼前一花,一层头纱落在她头上,遮住了她的脸,眼前是细密的白色经纬,将视线阻挡得模糊。
……嗯?
历史中对女祭司的贞洁再残忍的要求,也不会有“不能看同性裸体”吧?
她挑开头纱,顿了片刻才道:“神的时代在我的故土早已过去,即使在魔法界,很多神的形象也不清晰,空凭后人想象,我不应该……确认这些模糊的想象吗?”
“想象符实与否并无意义。”“命运博士”侧首,似乎看了她一眼,“想象本身更值得追问。”
秦月琅微愣,她以为想象是无知的体现,而洞彻一切的神总会厌恶低等生物的无知。
而后她被祂问道:“在汝之想象中,神王马杜克之子,神宰‘宣告者’*,是否清晰?”
她的手定了片刻,之后迅速滑落,头纱也随之落下。
秦月琅自认为不擅长雾里看花,一路飘过草地、小溪、林道,直到宁芙仙女停在一个林间小屋前,又恍惚地离开,她没能再仔细瞧瞧宁芙那出奇曼妙的身体。
“命运博士”没有上前敲门,不久,小屋里走出一位身姿纤长的女神。
女神光洁的银白色头发像浪花般卷起,一袭泛着迷幻光泽的蓝色希顿长袍,似乎昭示着她作为海洋仙女的身份。
秦月琅再次挑起头纱,以端详对方的情态。
面对两位不速之客,她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秩序领主,保护圣火的秦祭司,我是普罗诺亚。我丈夫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又输给我这个小小远见女神了,他说今日阿瑞斯去往地球,秦祭司受困,不能帮助那位公主,他正在泰坦族那儿苦思冥想解决之法呢。”
普罗诺亚看向秦月琅,从她眉间的圣火,转向她指尖的头纱,笑意渐深。
“若阁下有事找他,请二位稍稍移步。”
普罗诺亚素手轻抬,一道空间法阵落在秦月琅眼前,逐渐清晰的两道门柱慢慢移开。
秦月琅飘向门中,自觉忽略了“命运博士”扣住她手腕的动作。
因此,在山岩堆垒的隧道外,普罗米修斯看到两位访客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眼前的画面绝对值得记录:女祭司强大的灵魂足以支撑她清晰完整、如有实体的灵魂形态,因此在天境,她的灵魂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