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听说过‘追蛇理论’吗?”江洄忽然转移了话题:“‘追蛇理论’就是......”
“被毒蛇咬伤......应该先急救......咳咳,而不是去追赶毒蛇,咳咳,企图消灭它。”
江洄眼睛一亮:“你听说过?这是一个心理学理论,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吗?”
他看见冯霏霏脖子上缠绕的纱布,把纸笔放在她膝盖上。
冯霏霏写:“我妈妈的工作有时会用到一些心理学知识,我看过几本书。”
江洄声音里染上了欢快:“这么巧,我爸爸妈妈都是心理学方面的学者,我爸爸在研究院所,妈妈在学校里教书,我从小就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你看过费洛伊德的书吗?”
冯霏霏在纸上写:“《梦的解析》《歇斯底里症研究》。”又在《歇斯底里症研究》后面画了一个小桃心。
“第一本更出名,但我也更喜欢第二个。”
冯霏霏写:“卡尔·荣格?”
江洄说:“实际上,我更喜欢他!就像爱德华·墨菲说的,费洛伊德看到的是浩瀚的力量横扫一切,但人世不免罹难。但卡尔·荣格却看到了一种鼓励,可以让人们自由、无阻地朝着那个神秘的方向前进。”
“《金花的秘密》你读过没有?”
冯霏霏点头。
“‘不生不灭,无去无来’,不必消耗自己做过多无意义的事。从关注外界到关注内心,和‘追蛇理论’的底层逻辑,其实是一样的。”
“人被毒蛇咬了,第一反应当然是要先包扎,只顾着去追赶毒蛇、打死毒蛇,放任伤口不管,那人也会被毒死。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办法补救,说不定就会发现,一切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冯霏霏看了他一会儿,神色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江洄看见她笑了,也松了口气:“我很喜欢心理学,我觉得它为我解决问题提供了一个方向。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起这些了,也很久没有看过什么书了。”
冯霏霏目光一动,她也很久没有和人谈起过这些了,读书更是没有。
但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读书,读累了,妹妹就去拉一段大提琴,她去弹钢琴给妹妹伴奏。
却在这时,她回想妈妈曾经说过的话:“霏霏,你知道劝说中,高明的做法是什么吗?就是让对方察觉不到你是在劝说。对方会和你谈得来,你的每一个喜好对方都有回应。”
“但这往往不是说对方和你有相同的喜好,更常见的情况是,对方在向下兼容你。对方的世界远比你大得多,你只是他世界中的一小部分,他当然可以只用这一小部分和你谈得来。如果换个人,换一小部分,对方也能谈得来。这样的人通常很危险,会带着你往他的节奏上靠。”
笑意顿时消失了,冯霏霏用警惕地目光打量江洄。
江洄不解:“怎么了?”
但他随即就想明白了:“你是觉得我怀有目的地接近你?”
冯霏霏攥紧手心,不敢把惊讶和恐惧表现在脸上。在孤儿院的时光,她早就学会了把情绪藏在心里。
越是表露出来,越是会被人抓住,越是会被人拿来放大,作为攻击自己的武器。
江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吧好吧,我现在说没有目的,第一你不会相信,第二这也不是实话。对,我确实在接近你,观察你。”
冯霏霏瞳孔轻微缩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承认,她在纸上打了个问号。
江洄靠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其他人都有点古怪?”
“我知道这里都是因为一些精神问题被送来的患者,但精神问题往往不是原发的,而是继发的,比如说受到刺激,引发的一些精神异常。想要治疗这种异常,就要找到刺激的根源。”
“这些人找不到根源。”
冯霏霏写:“为什么找不到?”
江洄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姓杜的先生?是做房地产开放的。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是以前在工地留下的工伤。”
冯霏霏瞪大眼睛,谨慎地点了下头。
江洄若有所思:“果然,这里的人都和杜先生有关系。我也是,我和他的女儿小雨认识,上小学时,我们是同班同学。”
冯霏霏仔细观察他。
“我在想,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吃不吃饭?别在这里闲聊。”护士注意到冯霏霏和江洄在角落里聊天,上来驱赶。
江洄转身,彬彬有礼:“我们这就去吃饭。护士,您拿给我们的药被我们不小心碰洒了,可以再给我们拿一些吗?”
护士竖眉:“没有多余的,想办法自己解决!”
最终江洄还是想到了办法,给冯霏霏拿到了新的药。他和冯霏霏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