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月当空,夜色朦胧。
城边,长青巷,一处简陋的宅子。
墨云蔽月,有风自西方袭来,顺着大开的窗户,吹动室内青纱,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琴音,若有似无,往声音来处寻去,隐隐约约见到一女子于屏风后起舞,身段风流。女子十指纤纤,轻抚床榻之上坐着的男子,解衣置枕,放下罗帐,裸足轻点薄被,双双倒进软被之中……
突然,男子隔着衣袖握住女子手腕,脸色爆红:“香玉姑娘不必如此,虽相识日子不久,但叶茗真心悦慕姑娘,并非贪图姑娘美色。”
“自三日前公子收留香玉,香玉就将公子视为救命恩人,香玉……愿意的。”
“在下心悦姑娘,姑娘……姑娘莫要玩笑了。”叶茗握着香玉的手微微颤抖,“姑娘于我便是那天上月,万万不敢亵渎了姑娘……更何况我自幼父母双亡,书铺也并不挣钱,实在担心委屈了姑娘,不过如果姑娘愿意,在下一定三书六礼,绝不怠慢姑娘!”
“你要娶我?”香玉眼神恍惚,很快恢复正常,掩唇娇笑道:“镇上最近人心惶惶,公子要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不害怕吗?”
“不怕。”叶茗眼神坚定,“不管姑娘是何人,姑娘便是要了我的命,叶茗也心甘情愿!”
说罢,叶茗自觉失言,站起身来,朝香玉拱了拱手:“姑娘早些休息,明日在下再来叨扰。”便慌忙走出房门。
香玉看着叶茗的背景,恍惚半晌,突然笑了出来:“这天下的呆子,莫不是都是这般傻里傻气的样子。”
叶茗面色赤红,径直走向书房,逃也似地关上房门,双手颤抖着从书架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本书,坐到桌前。
……
姜云坐在将老板店里慢吞吞地喝酒,有些心不在焉,回想前日去李府的经过。
若真是复仇,那是如何与一个孩童结仇,又是什么深仇大怨,要用如此凶残的手段将人杀害,这仇到底有没有报完,还会不会继续害人?姜云满腹疑团,如约来到了李府。
听说姜云是云游到此的道士,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将其引了进去。姜云一进门便看见六个道士打扮的人,管家样子的中年男子道:“时间差不多了,诸位随我前来,我们家老爷已等候多时……家中发生这种事,老爷悲痛欲绝,各位也不是来喝茶的,我们便不讲究那么多礼节,直接去后院吧,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几人点头称是,看见姜云,管家迟疑片刻,并未再开口,向众人拱了拱手,便领着大家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负手立在院中,管家连忙上前,耳语两句便垂手恭敬站在一旁。老人转过身来,面容憔悴,语气强势:“想必诸位都知道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我儿三日前无辜惨死家中,凶手手段残忍,有高人指点,此事绝非人为,因此我张贴告示,召集能人,若是有人能抓到这妖孽,为我儿报仇,本官必有重谢……但若是有人浑水摸鱼,蒙骗本官,本官也绝不轻饶!”
众人欲言又止,面面相觑,一人大着胆子道:“不知令公子尸首何在,能否让我等查看一番。”
李知县一挥手,管家便推开院中一扇房门:“大家随我来。”
姜云跟着走了进去,屋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觉得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一进门便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棺盖未闭,血腥味浓厚,几人皆掩面向棺内看去,见一男子双目圆睁躺于棺内,胸口大片血迹,整个人呈现枯白之色,奇怪的是,传闻中这李齐麟双目被挖,而眼前这人双目健在,穿着打扮也颇为朴素,姜云心中疑惑,便问出声:“这人是贵公子吗?”
李知县跟在众人身后,刚一进门便听到这一句问话,抬头瞧了姜云一眼,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女子?”
管家连忙上前:“老爷,她自称云游道士,老奴想着昆仑山还未曾传出消息,事情紧急,便擅自做主让她也试上一试。”
李知县眉头不松,也不再理会管家,管家擦了擦鬓角的汗:“这确实不是我家公子,这是公子的书童,诸位可看出些什么?”
想必是将李齐麟的尸体另行保存了,怪不得如此轻易便带着外人来看,姜云见书童胸口有一血洞,细看边缘似是抓痕,看着确实是被利爪穿胸而过,非人能及,与传闻相符,此时边上一长胡子道士开口:“确是妖邪所致。”
李知县道:“道长可曾看出是何妖邪?”
长胡子不答反问:“李知县家中可曾有人枉死?”
李知县道:“未曾。”
“那可曾责罚过什么人,特别是女子?”长胡子继续道。
李知县道:“本官是一方官员,杖责犯人再正常不过。”
“十年前知县家中命案,是否是在责罚一□□之后发生?”
李知县道:“没错。”
边上一道士与边上的人吐槽:“这些事谁不知道,故弄玄虚,我看他如何接着往下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