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时甩了甩剑上的血珠,从房顶跃下,走到一动不动的游逸尘面前,低着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公子——”
“闻人时!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
喻念安身后的两个护卫睚眦欲裂,向游逸尘的方向冲了过去,手中的刀被爆发的灵力催动得几乎燃烧起来,一路砍翻挡路的黑色斗篷,一个、两个、三个……
然而他们最终倒在了半路,再也没有爬起来。
“住手!住手!停下——”
闻人时挥动的长剑在喻念安歇斯底里的喊声中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沾着血迹的脸上慢慢扬起一抹瘆人的笑容:“徐婉,我们成功了。”
游逸尘紧闭的眼皮忽然动了动,似乎要睁开,却还是沉沉闭上了。
一抹血光从右手细细的戒指上生出,迅速延伸扩散,直至环绕整个身体。
喻念安带着满腔的愤怒一跃而起,一爪拍飞了刺向游逸尘心口的长剑,还有那只握住剑柄的手。
闻人时猛地一抬头,看向忽然笼罩住自己的巨大黑影,满眼的震惊立刻被痛苦取代,因为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咬住了他的整个肩膀,长长的獠牙深深刺进他的皮肉。喻念安用力一甩头,将闻人时向远处砸去,“轰隆”一声,没了屋顶的房屋被砸得倒下一大片。
喻念安的视角切换至高高的天空,她俯瞰着躺在砖石瓦砾中一身是血的闻人时,尖啸着俯冲下去。就在她尖利的趾爪快要刺到他喉咙的时候,闻人时翻身而起,仅剩的一只手中突然飞出一根细长的锁链,毒蛇一般缠住她的脖子。
伴随着一阵锐利的疼痛,无数悬浮在天空的视角眼睁睁看着那只扑向闻人时的巨喙怪鸟被锁链勒断了脖子。
不可遏制的怒与恨火一般在喻念安心中烧起来,她的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闻人时,再一次向他扑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砍倒一头从背后窜向他的野狼,茫然地问道。
这些刚刚还躲在周围观望或者撕咬镇上人群的妖兽像是忽然受到了某种感召,齐刷刷地将獠牙对准了他们,更可怕的是,它们肉眼可见地被某种力量强化了,变得更强大,也更凶残。
其余人望着天空中不顾一切俯冲下来攻击闻人时的怪鸟,恐惧中夹杂着一丝茫然。
“有人在操控它们。”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这里至少有几十,不,至少几百……”
闻人时挥动锁链,一记横扫将围上来的妖兽抽得血肉横飞,混乱的大脑灵光一闪,转头望向之前徐婉所在的地方。
那个形容狼狈的青衫少女定定立在横倒一地的尸体中间,先前惊恐的神情荡然无存,没有聚焦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彷佛正看着某一处,又彷佛什么都没看见。
“徐婉,你在搞什么鬼!”闻人时按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断臂,颤抖的嘴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是本体,杀了她。”
喻念安用空洞洞的眼神望着他,嘴角缓缓向上扯动,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和他先前一样的瘆人笑容。
她慢慢向后倒退了两步,一大群妖兽从她身后咆哮而出,像是奔腾的洪流,瞬间吞噬了向她冲过来的黑色斗篷。
黑云一般的妖兽从四面八方翻腾着向闻人时所在的地方涌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转向地上的游逸尘,忽然笑了一声,“也好,今天咱们就一起死在这儿吧。”
染血的手指翻飞掐诀,嘴唇快速翕动,随着“收”字一出,漂浮在这片天空中的银白色丝线忽然绷紧,开始一点一点收缩。
盘踞在周围的妖兽像是被大网兜住的鱼群,扑腾着不断向内聚集,聚水庄上空那团黑云眼看着越压越低。
外围的房屋、树木、塔楼开始碎裂坍塌,最靠近丝网的妖兽躲闪不及,被割得四分五裂。密密麻麻的痛楚反而激起了喻念安满腔的怒火,她心中一凛,逃窜的妖兽齐齐转身,向着削铁如泥的丝网撞去。
“它们……都疯了吗?”黑斗篷看着赴死一般以血肉之躯撞击绞丝笼的妖兽,惊骇地说道。
被丝线切碎的血肉从聚水庄的上空不断洒下来,像一场瓢泼大雨。
“没用的,它们只是在白白送死。”
但是很快,情况发生了变化,妖兽们身上的毛发皮肤翎羽快速生长结块,形成坚硬锋利的鳞甲。细如蛛丝的银线再也不能像切豆腐一样将它们切开,银线越收越紧,妖兽却前赴后继地疯狂向外冲,情况一时僵持住了。
然而这种僵持也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那些妖兽的身体又开始生长变大。
丝线断开的声音从各处响了起来,越来越密,逐渐连成一片。绞丝笼撑不住了,一道道裂缝越撕越大,最后连成一个巨大的豁口。
闻人时看着远处立定的徐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眼神转为震惊,他握紧手中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