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楸漓那儿回去之后,天都快亮了。喻念安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心中纷乱,索性也不再睡了,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这天中午,她正举着个沙包大的手艰难地往嘴里扒饭,身后忽然飘来一句:“你手怎么了?”
喻念安的易受惊体质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被磨得差不多了,闻言先默默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头对着身后的人道:“您整天神出鬼没的,进别人屋之前最好先敲个门,容易把人吓死。”
游逸尘的目光落在她绑着纱布的右手上,微微皱眉:“昨天你怎么没说自己手受伤了?”
喻念安正专注驯服业务不熟练的左手,头也不抬地说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昨天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手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包得十分美观,标志性的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昨天刚从逍遥庄出来时,喻念安那灰头土脸小脸惨白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本来还以为她会像上次从阴风岭回来一样,当两天弱柳扶风的病秧子。没想到一觉睡醒又是活蹦乱跳,未施粉黛的脸素白却透出淡淡的血色。
“胃口不错,看来应该是不太严重。”游逸尘没再多问,将进门时就拿在手上的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啪”地丢在桌上,“没事别老研究咒术,多看看这个。”
喻念安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得空将书拿起来一看,是本内修心法。随手一翻,那一页正好讲如何打坐冥想,吐故纳新。
虽然她在这个世界最初的身份是一名金丹修士,但实际上她连半天也没有修行过,更何况这具身体早就没有灵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看起来远没有拘灵法咒那么简单易懂操作性强。
她一时有些茫然:“看这个……干什么?”
“你施展咒术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喻念安认真回忆了一下,挠了挠头:“说起来好像是有一点,两次用了拘灵法咒之后都做了噩梦。”
“……”
游逸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坐下来,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她可以听懂的描述解释道:“拘灵之术一般只作用于心智未开或者智力低下的妖兽和魔族,连修成人形的妖修都不考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喻念安刚要张嘴,他便自己回答道:“因为这些意念薄弱的物种更容易控制。拘灵便是要用你的意念去控制妖兽的神智,但是如果你的意念过于薄弱,就会反过来被它们控制,或者说反噬。你已经使用过两次拘灵之术,应该很清楚被反噬是什么感觉,如果你不想被同化成只知嗜血的怪物,我劝你先好好锤炼自己的意念之力。”
喻念安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不知理解了多少。阴风岭上,她完全处于极度危险的反噬状态,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意识,但是在逍遥庄时,她却已经迅速学会了调整法阵并控制自己的神识。
这样无师自通的悟性跟举一反三的天赋居然落在一个废灵根身上,游逸尘看着她,竟然莫名产生了一丝类似于惋惜的情绪。
“你是在教我?”喻念安脸上的迷茫逐渐转为疑惑,蹦出这么一句话。
“……”
“我是不太明白,把我教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游逸尘坦白道:“比起教你,我其实更希望你已经被吓破了胆,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碰拘灵之术。”
喻念安看了他一眼,眼里写着:怎么可能!
“我也不能成天把你挂在身上,你要干什么我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至少学得像样,别把自己玩儿死了。毕竟你要是死在外面,我还得给你收尸。”
“那倒是。”喻念安点点头,思索半响,又一脸认真地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学会了,也许有一天会杀了你?”
游逸尘瞥了她一眼,深蓝的眼眸迎着正午的日光,清澈又冷冽。他忽然笑起来,“想杀我的人很多啊,你得排队,所以要努力活得久一点,别作死。”
喻念安忽然有些无语,这个在苍云门眼皮子底下还能这么嚣张,自己成天作大死的人居然有脸劝她不要作死。看来楸漓和七娘还是太能忍,没有把实话告诉他。
“你放心,我很惜命的,不会作死。”
“那就最好。”游逸尘收起笑容,正色道:“苍云门已经发现了浮灵珠的踪迹,今天巡逻的人比以往多了好几倍。每隔三天我会给你施加一次隐息咒盖住浮灵珠的气息,但是这段时间你不能再使用咒术。”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一旦你被苍云门发现,我顶多给你收尸,不会去救你,明白吗?”
喻念安有些吃惊,游逸尘居然肯用隐息咒这么劳神费力又时效不长的咒术来隐藏浮灵珠,看来这次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你打算就用隐息咒把我藏起来吗?听起来不是个长久之计。”
已经起身踏出门的游逸尘一脚顿住,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