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家全族的凶手,另一个,可不就是不久前,一人撂倒那个壮得像小山的山姨的顾二娘。”
人犯们一时全安静下来。
灭了全族,这么歹毒?
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顾二娘?
原来,跟自己一起流放到建州的两位女囚,就是这两个厉害角色?
那人犯们原本都往顾冉跟裴六娘两人跟前凑,如今知道了她们的身份,悄摸摸又退了回去。
比他们郎君心都狠的娘子,惹不起,惹不起。
鹰叔倒是不怕,直愣愣盯着顾冉,一脸凶神恶煞,似乎顾冉若有所动作,就要扑过去将她撕碎。
顾冉只当浑不在乎。
裴六娘倒是看不过眼,两只手都暗暗握了起来,就等鹰叔有什么轻举妄动,随时拧了他。
一路上的暗流涌动,但有官差护送,一群人犯算是相安无事。
从浦州城离开后,十日后抵达了建州,那浦州官差完成任务,便由建州官府派出官差分别押送——根据县城不同,方向不一,这二十多个人犯又被分散,方向大致的县城一批,分了三批。
顾冉与裴六娘都是去永昌县的,自然一路同行。
等到了永昌县的时候,他们这五个人犯,就被永昌县的官差接力护送。
这个时候,同一批的人犯里头,要继续往南下的,驴车上就只剩下鹰叔跟两个喽啰,据说他们被送去的县城,比永昌县更为偏远。
总算跟这难缠的匪贼们分开了。
顾冉跟裴六娘都轻轻舒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会意一笑。
拿着官府开出的文书凭证,她们在永昌县便落了户籍。
顾冉跟裴六娘都是一人一户的女户,为此永昌县的负责户籍的户房书办还多瞄了两人一眼,而后才将给她们办理好的户籍凭书递还给她们俩。
攥着证明日后自己就是建州人士的户籍,顾冉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跟秦知恺和离了,又办下属于自个儿的户籍,总算在这个大盛朝有了个明面上的身份。
“你们都是去哪个村的?”
负责护送他们的官吏,叫林捕头,接手后马上就问起来。
等五个被发落到永昌县的犯人将自己的落户村子一说,顾冉才察觉竟然五个人去了五个不同的村落。
这亦是大盛朝对这些罪犯分而治之的策略。
都是触犯律法的刺儿头,将人给安置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村落里,没人帮衬,饶是能力再大,也掀不起浪花来,适合于让这些流放犯改过自新,听天认命,而后老老实实过活。
“你们俩,一个是青槐村一个是夏溪村?那可惜了,这两个村子隔得有点远呐!不然你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熟悉本县各个村落的林捕头,在路上给他们介绍各个村子的情况,轮到说顾冉跟裴六娘的村子时,这般道。
“不过,这两个村子都是个小村子,人也没几个,荒凉得很呐,二位娘子是犯了啥事,被发落到这边来了?”林捕头看着顾冉跟裴六娘,同情。
顾冉笑笑,裴六娘瞥了林捕头一眼,都没吭声。
那官府一般不会将流放到各地的流放犯的情况外泄,一怕引起接纳流放犯的本地百姓的不满跟恐慌,二也为了流放犯更好的融入当地生活中。
所以若非流放犯再触犯条例,之前的罪行都会在县衙封锁起来,而人犯会被当成本地老百姓对待,但若再犯,那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种奖惩兼施的政令,既有助于流放人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起到震慑作用:到了这地儿得做个良民,安分守己那便是大好老百姓,若还跟之前一般为非作歹,那面子底子都不给你留了,揭发后就是死路一条。
为了活着,大多数被流放的人犯自然不会行差搭错,而是夹着尾巴安心过日子。
裴六娘先到了青槐村,官差将裴六娘送到青槐村村长手里,才继续送顾冉去夏溪村。
他们要走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六娘忽而喊了一句:“顾二娘!”
顾冉回头看着她。
“若有事……”裴六娘说了开头,又抿了抿嘴,似有所顾忌,于是不说了。
顾冉浅浅一笑,替她说完了:“要有事,我来青槐村找你。”
她是不担心这裴六娘的。
凭裴六娘那性格那身手,一般人估计不敢招惹她,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才好。
大盛朝景丰三十六年五月初二这一日,顾冉来到了建州永昌县的夏溪村,开始了孤身一人的乡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