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交给胡管事,留下话:“请祖父莫要太过劳累,以身子为重。”
胡管事笑着接过去,说:“定当转达。”
那几名随从见到兄妹俩,表情也极为和善,秧秧多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书房里的人肯定不简单。
走出小竹林,秧秧才拉着沈渡的手,问出她的疑惑:“大哥哥,戴紫色黑云纹帗头的是不是宫里的人?”
沈渡沉默了一下,点头说:“应是宫里的人,刚从书房外那几个人全都戴着吗?”
秧秧抓住要点说:“全都带着,而且他们都没长胡子!”
沈渡有数了,今日到访的不是圣上就是哪位皇子,难怪祖父顾不上赴约。
“祖父是不是要升官了?”秧秧快言快语。
沈渡赶紧停住脚步,对她做出嘘声的手势,秧秧便也神神鬼鬼地四周打量一圈,对他说:“放心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沈渡牵起她继续朝前走,“这种大事莫要瞎猜,就算猜到什么,也不能说出口。”
秧秧随口答应:“以后我只跟大哥哥说。”
书房里的人确实是圣上,沈尚书原本准备去赴约的,可门房突然气喘吁吁来报,说天子白龙鱼服,已经到了他家正门!
沈尚书大惊,一路跑去迎驾,果然见圣上身着便服,头戴发旧的帗巾,打扮得文人雅士一般,正颇为新鲜好奇地在他府里溜达。
看见老臣跑得喘不上气,对他行面君大礼,圣上连忙亲自扶起,笑言:“在宫中想念沈卿,便一时兴起来登门了,倒闹得沈卿不宁。”
圣上随意,沈尚书可不敢:“臣府三生有幸,能得圣上莅临。”
圣上回:“这不是自己人吗,你家三郎中探花,我还送牌匾呢!”
圣上私下不称朕,意在拉近与臣子关系,沈尚书忙道:“犬子得陛下关爱,实乃天恩浩荡!”
一番君臣相得之景,显得气氛风调圆美。
沈尚书心知圣上不会一时兴起,此趟来访关系重大,朝中参知政事一职已空置大半年,左相推荐由吏部尚书廖澍兼任,而圣上拖着一直未表态,可见对人选不满,因此他今日与圣上私聊的成效,直接影响到他能否百尺竿头、进一步入主中枢。
君臣二人有默契地从山水宅院说起,聊书法古画、奇石印玺,尽情交流了一番个人爱好,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书房,于是门一关,正题接着就开启了。
书房内,君臣二人聊到关键之处,沈尚书便起身行大礼:“臣不敢辜负圣上信任,愿为圣上马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圣上眼里也烁动着神彩,“沈卿请起,朕提拔你是为了天下百姓,愿卿不负朕与百姓,打造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沈尚书眼眶微红,他从一名小官之子,成为调梅辅弼,心中始终装着百姓与正义,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都未全将灵魂卖予权力。
如今理想终于实现,不,他的理想要开始实现了。
“户部尚书一职,沈卿也要继续兼任,户部统领天下钱粮,国之命脉,换成他人,朕不放心。”
“臣叩谢圣恩。”沈相伏身在地。
“起身吧。”圣上伸手虚扶,说回了闲常,“我听阿姐说,嘉纯认了你的孙女做干女儿。”
提起秧秧,沈相露出笑脸,“是臣的小孙女,很是顽皮可爱。”
圣上道:“我这些女儿里面,最疼的就是嘉纯,她生母走得早,从小就爱躲在我宫里不出来,唉,她嫁出去以后偏没有孩子,原说要过继宗室子弟,她又没一个看得上的,没想到倒是跟你孙女有缘。”
沈相提高警惕,认干女儿可以,过继他的小孙女可不行,于是他道:“自从臣的长孙失明,就常得小孙女陪伴,可小孙女性情顽劣,哪怕臣亲自教导,也总是因太心软,让她养成了个淘气性子,实在是怕令公主失望。”
圣上斜他一眼,心想你跟我弄啥谜面,一边埋怨小孙女淘气,一边又说离不开,还拿长孙出事来装可怜。
沈相特别真诚地望着陛下,“秧秧确实娇蛮,臣就怕公主一时喜欢,她得意忘形,冲撞了公主。”
圣上:“。。。。。。”
行了,不说了,以为朕跟你抢孙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