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速度更快,匆匆自台阶上下来,身上衣衫湿了大半,却依旧轻盈并不笨重。
她也不是没跟杨司远说过,但这家伙就好像脑子被蒙住了一个劲追着她报恩,而且不知为何无论她走到哪里这人都能发现,这样下去任务没完成反倒添了个累赘。
孟煜忽略那班头的眼神,直直看向斜上方台阶上追逐的女子和男子,女子面容看不真切,但那男子,他倒是眼熟。
眉宇间有疑惑,却还是快步往那草棚里走去。
杨司远出现在这儿,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他与工部的人分开行动,若是遇上他这一根筋的,暴露身份便不好了,还是不见面为好。
这样想着,他踏入了草棚当中,刚好对上桌后人不耐烦的眼神,对方被这寒冷一惊,刚想骂人的话便这么又吞了回去。
从哪儿来了这么个瘟神,比这天还冷,长得是不错但就是总让人感受不到什么好感受。
庄源身子一抖,决定不去看那个让自己心悸的男人,转而看向吵醒自己的云迟。
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便瞧见拿准瘟神靠近了那黑衣男子,这二人看来是认识的。
庄源便是被云迟吵醒的渡口差,专门检查来者的通关文牒。
约莫十七八,还是个少年,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干劲,五官还算端正的小伙面上萦绕着惰气,也不知是真的懒惰还是因为这冬日里普遍的困顿。
“你们这是做甚?下了船就赶紧往里走,还要什么通关文牒。”
他说着,语气里却是嘲讽,不知是在对他们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孟煜一顿,手中扳指转动,带起几抹深思。
他还未说话,一旁的云迟则是开口询问了他的疑问:“这通关文牒三国皆通,每座城入城都要通关文牒,怎么你这意思是不需要通关文牒了?”
庄源看向这二人,神情古怪。
他挪了挪身子,将衣衫拢好,面带不解。
这扬州城很早开始便不用通关文牒了,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最开始还只是装模作样检查一番,到后面发现没事便逐渐懒散了起来。
再后面扬州使白大人更是直接罢免了这一职位,拆了通关处,只用这破草棚代替。
这件事来扬州做生意的谁人不知,也正因如此,扬州城的经济情况才能一路飞升,虽还不至于富可敌国,可若是成为下一个蜀南想来也不过几年而已。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乡巴佬,来扬州做什么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庄源说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叫人止不住打了个颤,心思却被门外的景象给吸引住。
只见那紫衣女子转身,对着身后的俊美少年郎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拔倒相向。
而后两人便打了起来,不过又好似是这紫衣女子自顾自的打,那少年手中长剑却还未曾出鞘,只顾着躲,但到最后好似是架不住紫衣的猛烈还是拔剑,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庄源这一断言,那目光太过直白,一眨不眨得看向门外,面上情绪万千,倒叫身旁人有些迷惑。
孟煜转头,看了看云迟,又顺着目光看去,显然也是瞧见了他们。
“杨将军出现在这儿应该是父皇察觉到了什么,云迟你说接下来该如何做呢?”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很小,用内力传送到云迟耳朵里,对方立马会意。
“属下明白。”他拱手,将通关文牒放入孟煜手中,侧身绕到后面,飞身直接离开,轻车熟路的模样好似来过扬州城无数回。
杨司远在这儿他们的人竟然不知,还有这通关文牒的事情,想来殿下应该有些生气了。
云迟想着,叹了口气,专注于眼前的路,快速向前。
独留下孟煜与庄源大眼瞪小眼。
他将手轻叩在桌上,发出三声响动,试图拉回面前青年的思绪。
“不知公子所言是何意?在下自时阳城远道而来,属实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孟煜浅笑,整个人都散发出无害的气质,温润公子该当如此。
庄源回头,正准备不耐回答,却突兀听见“时阳城”这三个字,顿时打起了精神。
他上下打量孟煜,眉眼修长明朗,鼻梁挺拔,长身玉立。
纵然穿了这般多的衣物却依旧不会让人感觉到臃肿,反而平添一丝亲和感。
这样的人,来自时阳城,若说只是普通做生意,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知真假:“想来也是,大人明言禁止往时阳城传消息,你们若想来扬州分一杯羹自然也不会知晓。”
眼神下落,那人露出来的玉扳指叫庄源更加确信对方的身份,扬州城,想来该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