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多少妆匣首饰。
梨木雕花拨步床边悬着金纱罗幔帐,帐上遍绣兰草。无一不透露着精致。
珍珠为帘,帘后贵妃榻上小憩的曼妙佳人可不正是楼萧宁?
“殿下,莫要再睡了,女君传了口谕,召您入阿若殿商讨要事。”桂枝隔着珠帘,俯身规矩道。
楼萧宁微瞥着眉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缓缓起身:“什么时辰了?”
“禀殿下,已经戌时了。”桂枝道。
楼萧宁随即起身赤脚走在白玉砖上,拨开珠帘,一双玉足暴露无遗。
她不爱穿鞋,因为地板肃冷,能帮她平复心情。
只是冬日里烧着地龙,温暖由下而上席卷全身。
“温暖,最是伤人心”这不是她认可的,却是她必须牢记的。
楼萧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摆弄梳妆。
铜镜中少女梳着随云髻,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上,眉毛适中,不似柳叶眉,倒也不似西域之人粗旷。
丹凤眼微微上挑,深邃的眉眼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有着独特的异域风情。
高挺的鼻梁为其增添一份英气;不似大部分女子的樱桃小嘴,反倒薄且适中。
戴着一只兰花样式的缠丝珠钗,随后一身月白襦裙外套兔绒外披,背上月兔奔月淡雅清丽中平添一份俏皮。
眼瞧着收拾妥当,她便起身吩咐着姐妹二人 “你跟我去阿若殿,梅枝留下。”
说罢带着桂枝前往阿若殿。
路上少许宫人还在守夜,地上的雪都被扫在边上遮盖住枯萎的草坪。
弯月浅挂天边,似近似远。
月光照在去往阿若殿的路上,将楼萧宁与桂枝的影子拉长,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约莫两柱香,便到了阿若殿下。
殿外九十九阶台阶之上巍峨庄严的,檐上四角皆为火风的宫殿,便是阿若殿。
与其相比,长宁宫又算得了什么?
殿内金碧辉煌,四周红柱上用金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各式凤凰仿若下一刻便要冲出宫屿,展翅翱翔。
高台之上玉雕金凤宝座上,坐着的赫然是似兰国第一任女君——乌兰雅。
何长侯,千司徒,广元司空,还有那位看着与阿月年龄相仿身着月白长袍的少年。
她略微一顿,不大片刻便猜出这人身份——少帝师风如景。
虽有疑虑,但她还是规矩得行了礼,静站在大殿之中。
她并不是很关心乌兰雅搞出的这些个事儿,只是这次,好像与往常有些不同?
“阿宁,你可知为何这么晚叫你入殿?”
那与楼萧宁七分相似的脸庞不似从前那般漫不经心,反到愈加严肃,异域风情瞬间被冲掉大半。
楼萧宁捏了捏手心,不慌不乱道:“儿臣不知,但能让几位叔伯深夜来阿若殿而不是议事堂,想必是极为重要之事,甚至于。”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直视乌兰雅“国事。”
乌兰雅别开眼不与她对视,庄重严肃道“你倒是聪明。”
楼萧宁敛容屏气,静静听她说下去。
“你即刻启程,赶往蜀南相思阁,不得诏令不可回似兰!”
顿时,一片寂静。
似兰有大事发生,只是这大事在乌兰雅说出要她离开那一刻,便与自己无关了。
这样也好,回不来便不回来了。
她望向乌兰雅,眼神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开口:“儿臣定当谨记母皇所言。”
乌兰雅闭了闭眼,抬手示意她过来,随即在耳边低语几句,说罢便令楼萧宁离开。
是夜 长宁宫内
桂枝与梅枝正在清点行李,而楼萧宁正在内室与白时对话。
“主子,城外不远处集结了许多军队,领头人暂且还不清楚。”
白时坐在楼萧宁对面,正色道。
“他们的目的恐怕是…”白时不再接着说,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两人也明白——造反攻城。
“阿月被她送去哪儿了?”
“看方向是往祁云山赶去了。”
“好,今夜我们便去蜀南,再晚便走不成了,她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不会被城外人发现。”
说完便往外走去,一切行囊皆已收拾好。
楼萧宁望向这座殿宇,似乎在回忆,而后却又不带一丝留念的转过头离开。
桂枝与梅枝也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底都是浓浓的不舍之情。
随后跟上楼萧宁,四人的背影在这黑夜里慢慢消失不见。
雪落在宫墙之上,凋花枯木之巅。
那寸寸彰显王室威严的宫殿之上,飞檐上精致的凤凰一展雄威,竟不落一片雪。
回看宫廷再无崇敬向往,只有厚厚的枷锁还有逃不开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