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停,风未歇。
坐在刚疏流的水岸边,阿鸢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傅珹歌见之心如刀刺,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说话。
“你别动!”
他说着话,人却已经将阿鸢揽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着他冰冷的身体。
“你总是倔强,这种时候能不能不逞能?”
阿鸢安静听着,任由傅珹歌搂着她。
虽然前些日子她刺激傅珹歌的确是有些刻意,可几日未见,如今他又回到自己跟前,她明显又感觉自己很是安心,甚至有些莫名的欢愉。
但,有时候又·觉得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什么,让她挣扎,纠结,不得不退缩。
“阿珹……”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我……我还得继续!”
傅珹歌最是听不得这个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他正欲生气,桑槿却从远处跑了过来,蹲下身便用力拥住阿鸢。
“阿芊,你真的吓死我了!”
阿鸢轻颤着道:“阿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先别说这么多!”桑槿道:“咱们赶紧回去换衣服,你身子弱,可别再受了风寒。珹哥,就拜托你把阿鸢送回小院。”
“说什么拜托不拜托?”傅珹歌话音未落,又一次将阿鸢打横抱起,在她讶然的神色中越过围观的村民,往家的方向走。
桑槿在身后向村长表达歉意,村长嘱咐她赶紧回去照顾阿鸢要紧,便带着村民们继续奋战,桑槿也跟在傅珹歌身后回土屋。
更了衣裳,喝了姜汤,桑槿还不放心,又生了火盆放在阿鸢床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傅珹歌静静地坐在一旁,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阿鸢经不住他的凝睇,有意无意间侧目躲避,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十分在意他此刻的表情神态。
“你……还会走么?”
傅珹歌俊眉一扬,盈盈一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未曾离开;以后,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屋里的气氛霎时又变得有些暧昧,桑槿识趣地撇着嘴,心笑着端了空碗退了出去。
只剩两个人时,傅珹歌积蓄已久的勇气终于齐聚。他心里始终有些话,觉得应当在此刻坦诚。
“阿芊,我……我想说……”
“阿芊!!”
他话说到一半,房门却突然被猛烈推开,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急速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听他们说你今天掉水里了,有没有事?”
阿鸢抬头一见,惊呆了。
“子渊?!!你?你不是回桑州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桑子渊看了眼傅珹歌,丝毫不带客气地坐到了他身边的床沿,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瞪起了双眼。
啊,熟悉的感觉!
少顷,他温声道:“本是已到桑州,想到一些问题,又叠返回来!”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么?”阿鸢问。
桑子渊回头看了看她,道:“你先养病,等你好些了我再跟你说。”
傅珹歌一听,忙问:“你的意思是,暂时不走了?”
“你很意外?很失望么?”
“那倒没有,你想多了!”
此时,听到声响的桑槿也从屋外进来,看到桑子渊时分外激动。
“子渊?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这次不着急走吧?”
桑子渊起身回应桑槿:“当然!我告了假,打算住个几日。怎么样阿珹,你不介意我征用下你的屋子吧?”
傅珹歌正欲说介意,阿鸢却抢先一步道:“他不会的!”
简单四字却让傅珹歌难以再度启齿,只得瞪着桑子渊一笑了之。
新任县令桑元征原本并未在桑田露面,直到听闻知府桑子渊到此,他才十分殷勤地主动出现,积极带领村民们挖田。
桑田过大,需要的劳力也多,桑子渊便责令桑元征将县衙的一些犯了轻微罪行之人也放了出来参与劳作,作为表现立功减刑的条件之一。
没过几日,“梗桑池渔”初现规模。
阿鸢身体已无大碍,她看着桑田里积水已经完全放干,那些桑树非常及时地被重新移栽,得以保命。多余的桑树,也被村民各自种在自家院子,或是由县衙在几座山腰下划分了区域种植。
水患对于桑田的威胁基本解除,她也总算是能放下心来。
村民们看着“梗桑池渔”雏形已现,也都十分欢喜。村长内心激动便表示要在村里办庆祝会,邀请阿鸢和桑槿几人务必前去。
阿鸢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村长,这才是第一步。鱼池有了,还得想办法找些适宜养殖的鱼苗。”
村长点头应是,忙调头去人群里找那些有养鱼经验的村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