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的生疏与紧张,骆子寒凝神注视,口里早早便含上姜片,左手持尸单,右手拿毛笔,乖乖陪在邢慕禾身边。
邢慕禾从柜橱拿出药包,内有苍术、皂角,点燃置于尸体之前,然后将死者衣衫缓缓褪下,用白布暂时盖着下身,翻动着他的脸,“死者两眼圆睁,舌未抵齿,面色惊恐,未见损伤。发中也未见可疑之物。”
“脖颈处的勒痕已有变化,死后伤痕颜色变深,两条勒痕似同一条凶器所为。”她靠近死者,仔细检验着四肢与躯干,“胸前有一处纵向刀伤,长两寸,宽半寸,但并未伤及心口,且伤口边缘血肉已经结痂,是生前伤,已经有一段时日。”
“这是何物?”
骆子寒指着邢慕禾拿出的几块饼状之物,有些诧异。
“此乃梅饼,由葱、椒、盐、白梅、面粉等物制成,蒸熟后敷在死者身上,可显出淤青损伤。”一刻钟后,邢慕禾将凉透的梅饼取下,死者背后果然露出淤青。
“腰背处有一淤青,呈横状,长四寸,宽一寸,似撞到一物之上而形成。”邢慕禾忽然皱眉,叹息道:“双手手腕处也有被绑痕迹,似乎沾了些还有些棉麻之物,不知从何而来。”
“奇怪,宋神医为何有这么多的伤痕。”,邢慕禾取出工具剖开身前胸骨,脸色微沉,“死者喉骨发黑,是中毒之像。”
她接过骆子寒递来的银针,刺入死者口中,“银针发黑,曾饮过剧毒。”
“胃中有未消化的面条。”邢慕禾又拿出银针一试,“但胃中肉糜并无毒。”
骆子寒停下记录的手,思索道:“看来是死后被人灌入毒药,因此咽喉有毒,但胃中无毒。”
邢慕禾点头赞同,她回想死者身上痕迹,多为死后损伤,可死因是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看到死者的第一眼,若未记错是睁着眼睛,况且死者年事已高,难道......
邢慕禾脑中忽得蹦出一个想法,立刻拿出工具将颅骨小心揭开,然后谨慎检验,忽然看到什么,她安心地呼了口气,解释道:“死者脑中有一微小肉瘤,生前曾受到巨大刺激,导致肉瘤破裂出血。”
“换言之,宋神医是惊吓过度,导致心脉停止急性而死。”
验尸完毕,邢慕禾缝合死者遗体,片刻大功告成。清理干净桌面脏污血迹,洗净工具与双手,她检查尸单,没有差错,递了过去。
骆子寒已经熟门熟路,他收好尸单,拿出一旁的醋距离火盆三五步处泼于上,邢慕禾看后不住点头,从盆上踏过转身等着,骆子寒踏过之后,一脸得意,“如何?”
“孺子可教。”
脱下外衣走出尸房,门外等候的捕快上前抱拳:“骆捕快,宋宏案的相关之人已经带到。”
骆子寒挥手示意知晓,嘴角浮现笑容,盯着邢慕禾,“如何,一同去?或许能有所发现。”
邢慕禾微微皱眉,仵作之职为验尸,查案应不归她管。“上次武豹案是康县令特许,如今案子已破,我再插手探案,于理不合。”
怎料骆子寒却在众目睽睽下将邢慕禾转了个方向,俯身温柔耳语道,“我已征得康县令同意,穆仵作可以同我一起查案。”
“走吧。”
邢慕禾无奈一笑,只得跟在身后,先斩后奏,还装模作样问自己的意见。
真是的......
“骆捕快。”朱仪清后面领着一妇人,妇人脸上血色尽失,面无表情,双眼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这是宋宏的夫人,得知丈夫死讯骤然晕了过去,刚刚醒来。”
“宋夫人,能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宋神医时的情形吗?”
宋夫人拿锦帕擦拭着泪花,忍着哭腔,淡淡道:“昨日我与夫君一同去衙门给县令夫人诊治,回来后他便一直钻研医书,寻思药方,我知他今夜肯定又忘了用膳,便托客栈小二送碗平日他爱吃的虾子面。后来我便睡了,直到今日捕快上门我才知道,他竟......”
邢慕禾望着她装作坚强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也颤抖哆嗦,不由心生同情。“你与宋神医一直是分房而睡?”
宋夫人脸色微变,点了点头,“他为病人看诊之后,便会彻夜察看药典,写出治病良方,故而义诊这几日我们都是分房。”
骆子寒指尖敲了敲桌面,改口道:“能说说为何突然来陵川义诊吗?几人随行?宋神医家中还有何人?”
“我们是谷县人,每年这个月我夫都会来陵川义诊几日,以往都是我、府中管家、还有我夫的妹妹和一个徒弟同行,但因我婆婆去世,家中不能无人作主,今年便留我夫的妹妹宋仙留守家中。我们四人来此。”
“每年都来?可有什么约定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