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抬手让她起身:“无妨,你这也方才及笈没多久,不着急。”
问清楚了她的态度,圣上也不便久留,闲聊两句便率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长公主才长叹一声,身子往姜翎边上靠了靠,问她:“阿翎,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同义母说个实话……宥齐与你,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吧?”
姜翎默然。
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逼问,只与她说:“阿翎,你往后可有何打算?”
“长公主殿下指的打算是指……?”姜翎一怔,问道。
“本宫与圣上商量过了,准备重启定北军。”长公主站起身来,姜翎忙跟在身后。
她们穿过凤阳殿,来到一间紧锁的屋子前,姜翎仔细看去,门上的锁早已生锈脱皮,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霜岁月,脆弱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脱落。
果不其然,长公主随手一劈,那锁便轻易掉落在地。
她推开门,一股冷凝的风裹挟着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翎,随我进来。”
屋内没有放多的东西,只在正中挂着一副铠甲。
长公主伸出手摩挲着,静静看了片刻,开口道:“这十几年来,本宫从未停止过对定北军,对清元,对你娘亲,还有对云骁的愧疚,日日练剑不停歇,大约是……太害怕了。”
姜翎看着面前这位开国公主,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她的眼角,磨损着她执剑的双手。
“但本宫终究是老了,无法领兵了。”长公主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经此丽妃之事,你我皆知南苑图谋不轨,北狄也日渐逼近,在北方边境骚扰不断,不知哪日怕就要冲破国界,踏入我东杨土地。所以本宫终于下定决心与圣上提及此事,重整定北大旗。”
“长公主殿下!”姜翎忽然郑重一礼,神色无比认真,“阿翎早想与您请愿……无论定北也好,其他军也好,阿翎想参军。”
长公主怔住,她在得知姜翎的真实身份后便有了这个念头,姜翎是定北的女儿,还习得一身武艺,大约是天注定要走上母亲的道路。
可毕竟她是故人之女,入军之苦她们几个老一辈的已经受过许多了,真的要让姜翎再去经历一次么?
长公主沉默片刻,开口道:“阿翎,你现在是将门后裔,亲封的郡主,若你想,便能平安富贵顺风顺水,再招一个郡马,安稳度过后半生。但若是入了军……阿翎,你可想清楚了?”
姜翎没有丝毫犹疑:“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她挺直了脊背,眼神望向那一副金戈铠甲,语气凛然:“阿翎自幼勤学武艺,原本只是为了自保。可自从结识了乐一善堂的众人,见得许多孤苦伶仃之人,腌臢不公之事,还有在扬州时丽妃一行为了自我利益视人命如草芥……若阿翎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便只能隐于江湖,以微薄之力助人。但如今身份大白,阿翎愿承母愿,入军历练,保百姓康定。”
长公主嘴唇微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庞,连眼神都透着同样的坚毅。
当年她找到闺中好友,邀请刚成亲的她背井离乡,入军领兵,好友见她迟疑,也是没有丝毫犹疑:“我去。”
她问姜言奚:“你可想清楚了?”
姜言奚笑容温和,语气坚定:“我们一同拜入师门,习武练剑,修习兵法,不正是因为看不惯官吏暴虐,欺压百姓,有朝一日能够拿起剑,保亲人平安,保百姓康定。”
长公主红了眼眶,从袖中摸出定北兵符,压下喉中哽咽:“你祖父还是将兵符还于我了。”
姜翎抿了抿唇,祖父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想必也早就看出了她内心所想。
那个一生清正的老夫子,仁善却内心坚定的老夫人,才能养出她母亲这般的女子吧。
“本宫已与陛下商议过了。”长公主稳定下心境,平静道,“定北军暂时由严将军接管,主要是负责恢复训练,重整旗鼓,若你当真愿意入军,便同我们当年一般建立一支女子奇兵,不过你们是同大军一样的训练,一同吃苦,可不是如你学武那般轻松的,你可明白?”
姜翎郑重点头。
“至于副将人选……”
“副将人选,阿翎有一人或能推荐。”
“是谁?”
“您应该记得的,当年定北军的前锋小将军,霍商霍将军。”
长公主迟滞一刻,哑然失笑:“你真是与宥齐想到一处去了,本宫已派人去了扬州,请回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