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若桃花,性子却淡如秋菊,从不吵闹争宠,只在后宫偏安一隅,深得圣上喜爱。
“我那四弟是个蠢的,但淑妃不是。”宁珏难得奚落,“李尚书曾有意与父皇提及,自己有个与四皇子差不多大小的女儿,可拒绝的人竟是淑妃。”
霍商猛地站起身,“若是李尚书,我倒是想到一人。”
“淮南节度使,王连庆。”
……
霍商将二人送至密林之外,并备了两匹快马,姜以清却看到宁珏牵着缰绳迟疑。
片刻后,才开口问霍商:“霍叔叔,若是重启定北军,您可愿意回来领兵?”
霍商愣了一瞬,笑了笑,“多谢贤王殿下好意,故人往矣,定北军也不叫定北军了。”
宁珏沉默地点了点头。
霍商又仰头看向姜以清,阳光如利剑刺下,晃了他的眼,话到嘴边转了一转,终只是开口道,“姜姑娘,后会有期。”
姜以清双手抱拳,以江湖之姿表示敬意,“得见霍将军,是阿清三生有幸,望以后还有再见之时。”
正与双儿告别时,却忽然听见急切的马蹄声向他们奔来。
“是我的人。”宁珏远眺一眼,冷静道。
姜以清放下扬鞭的手,只见那人火速而来,仿佛马蹄都要擦出火星子了一般。
“公子!公子!”
“何事慌张?”
“扬州城里又出事了。舒姨接到您的传信,让我快马加鞭先来通报,那淮南节度使王大人……被发现在家中自缢而亡!”
一时间,三人再次陷入震惊之中。
弃车保帅。
弃的车如此之大,倒是舍得。
这王连庆属于李尚书夫人家的旁支,因武艺不错,颇有领将之风,早早便跟随与李尚书身边,大约七八年前升任淮南节度使,一直兢兢业业,倒是把东杨南苑边境这一块处理得井井有条。
虽说没出什么大功绩,但也从未出过大乱,倒是安安稳稳待到了现在。
再熬几年,或许能调任定京城,舒舒服服混下去。
仅仅只是为了斩断线索,这车居然说弃就弃了。
“现在是何情况?”宁珏问道。
“知府大人正在调查,但属下出发之前,都还没查到什么异样,目前看来确是自缢。”
姜以清喟叹一声,刚抓出来的线头,又断了。
宁珏猛咳嗽几声,打断了众人一时的沉默。
“罢了。”宁珏烦闷地捏了捏眉心,“不去扬州城了,先去姜家书院。”
姜以清皱眉,“公子,既然事已至此,你伤寒未愈,就别骑马了。”
听到此话,传信者忙道:“舒姨听说公子生病,还派了马车来,不过马车脚程慢些,烦请公子稍等片刻。”
……
待马车赶到,宁珏让姜以清先上车,谁知她摆摆手,翻身上马,冲他嫣然一笑,“公子,我当了十几年柔弱小姐,坐了十几年马车了,无甚意思。”
宁珏怔住,轻笑一声,上了马车。
扬州的南苑事件居然就此停留在嫌疑人自缢上,二人都心中郁闷,一路默然无语,慢悠悠向姜家书院驶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姜家书院,二人向小厮说明来意,很快有人将他们引入其中。
姜以清环顾四周,姜家说是书院,其实只是个三进的宅子,前院打通,给做了个半露天的讲堂。
二人顺着回廊向后院走去,小厮忽然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个转弯,远远瞧见讲堂中年龄不一的学生们正认真听着姜老先生讲课,他们最大的看着约莫十六七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学生们都身着朴素,有人陈旧的外衫上还打着补丁,可一个个都乌发高束,眼神明亮,专心致志地听讲。对于年纪小一些的孩子来说,大概是听着有些晦涩难懂,还提笔时不时在书卷上记上几个字。
而前面姜老先生其人,也正如宁珏所说的那般温文儒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一手握书卷,一手背在身后,背脊挺得很直,讲起课来摇头晃脑,滔滔不绝。
几人的脚步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了这般清雅之景。
到了后院,姜以清好似才敢呼吸,大口喘了几下,惹得宁珏笑了笑。
小厮也偷笑两声,“我们老爷就是这样,上课时不许任何人打扰的,二位客人见谅。”
“无妨,本就不该搅了老先生清净。”宁珏摇头。
“二位先坐,我去请老夫人来。”
姜以清再次打量周围,院中高大茂密的古树,低矮的灌木丛……她脸色一变。
这……这不是她上次来偷拿衣服的那户人家吗?!
姜以清再低头一瞧……糟了,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