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从丞相府出来时,已是深夜,大雪簌簌下着,没有一点停的念头,这还不是最乱的时候。
“宁王殿下!来人呐,有刺客!”
临京城的灯火一夜未眠。宁王遇刺重伤,生死难料。宁王府内站着一半的朝臣。
嘉和帝大怒,下令彻查。
宁王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新伤旧伤交叠,没一处好肉。太医一遍一遍的换,皆束手无策。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躺着,远比据理力争更有说服力。
银针验不出毒,却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这毒臣等前所未见啊,陛下!”太医伏倒一片。
“陛下,先前小贺大人来楚州时,曾言邱大人所中之毒为绝命草,溶于水中有甜腻之味。”赵事上前,
太医忙从伤口处取了几滴血,融到水中,气味顷刻散开,很是甜腻。
“赵卿可知此毒如何可解?”
“臣不知,只知这毒是一个江湖神医瞧出来的。那人江湖名号千秋,但是个见首不见尾的人怕也是不好寻啊。”
“找不到也要找,传我旨意,所有人寻到神医千秋,赏万金。”
“陛下,小贺大人还提到,这毒来自西域,与前刺史云林有关。”
可云林已死,与云林相关的废太子也自戕狱中。
可见还有不安分的在暗中谋划。
嘉和帝闭目沉思片刻:“先救宁王。”
福寿眼睛咕噜,忙跪在嘉和帝面前:“陛下,奴才忽想起,此毒也并非神医千秋不可,千秋难寻,四春亭江家在临京有处医馆,许有药王江烁的嫡系。”
“还不快去?”
遣散了众臣,嘉和帝才坐在湛星床前,细细的去瞧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子。
湛星与他父亲长的并不特别相像,多数的模样随了太子妃。不过他平日常没什么表情,也瞧不出特别像,只有笑起来时一对梨涡才能让人察觉他和太子妃的惊人相似。
嘉和帝明白当年太子夫妇瞒下来他的无奈,也不知如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这般好的,允文允武,知礼,懂进退,不争不抢。应当是宋睢教的。
他长子唯一的孩子,在他眼皮底下,却没能护住。
嘉和帝摸了摸湛星额头,大抵是疼的很,睡觉都蹙着眉。
“陛下,小宋相送来一瓶玉骨丸,说是先前四春亭江家送山海,言玉骨丸虽不能解西域的毒,却也可拖一段时间。”
————————
按理宁王遇刺重伤总会哪里着把火,谁也未曾想到火会烧到小宋相身上。
先是说起从赏梅宴上回来,宁王便遇了刺,可见是小宋相命硬,克到了他。接着又将陈年旧事通通翻扯出来,克父克母克弟,母亲弟弟失踪,父亲仕途受阻,裴家败落,太子被陷害也是彼时帮忙看护了一阵她。
然后在她送去山海的这些年里,宋相仕途顺利等等。
又言窥天机着不祥加到她身上,若长此为相,恐影响大肃国运。
不过这些话锋一转,又转到她的婚事上。好似狂风怒雷,只下了片刻小雨。
大抵是说须命格相当的夫婿,才能压得住戾气,逢凶化吉。
“我是皇帝……请来的,直接说我不堪为相不是打了皇帝……的脸。只能从旁的方面……恶心恶心人了。”枳风靠在床上,谢十灯在一勺一勺给她喂药。
“星星伤的……怎么样?”
“他那是自己动的手,有分寸的,不过用了药现在还在昏着。”
“那就好。”
“他原是不打算给你说的,怕你听了又急,才给透出来的信,谁料事情又迁到你身上了。”
“不过是想通过……我的婚事拿捏我罢了,但那人……想错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要管这事,背后人摆明了不……敢闹大,只是拿我……的事挡风头,流言至多传到我……克夫,无人敢娶。”
若那人要来真的,就该传自打她进京,灾情不断,实乃天怒人怨。
但窥天机这事,谁又有山海算得准呢?
“真要做什么,让人直接把这事往明面上引。再稍稍透露哪位位高权重的,担心我阻滞大业,特地寻个由头要娶我,铲除障碍。”
人们往往喜欢相信他们分析得出的结论,最好有些隐秘的猜想。
如此一来,至少以后少些麻烦事。
——————
“谁要娶她,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既不温柔,也不贤惠,仗着读了些书,沾了些卦,便觉得自己了不得。若非宋睢和山海,谁会在她身上费工夫。”帘后人气的将茶盏一掷,白玉杯应声而碎,连带着其上襄着绿松石散落一地。
“世子勿恼,您既不打算娶她,何必理会此事。一来摆脱嫌疑,二来小宋相也只是想查是谁害宁王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