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请。”
嘉和帝瞧见枳风起身时有些费力,可气色又很好,不似有什么顽疴。
再说她幼时时活蹦乱跳,也不似有什么疾病在身。若是有,宋睢还会任她长到那么大再接回来治?只可能是这孩子不是得的什么病症,而是中毒。
嘉和帝想起自己穿的一身行头,正欲伸手相帮,枳风已然起身。
“请。”
嘉和帝随其前往至雅间,枳风留了嘉和帝坐在主位。
“不知姑娘找我二人何事?”
“不是二位特地来寻我?”
“哦,这可如何说得,我二人一来,姑娘便让人领了来。”福禄忙接话道。
“客人贵不可及,想问的是大事,自然便来了。所以客人,可是要问那个问题?”
“哦?哪个问题?”嘉和帝挑眉一问。
“……客人不问便算了,大抵是我算得不准。这安庆楼的鱼烧的好,既无问题,便入座品尝罢。”
“姑娘这桌上的皆是江南菜肴,可是京城的风味吃不习惯?”
枳风噎道:“这安庆楼不就只有江南菜?”
话不投机半句多,嘉和帝自然也知枳风不愉,只是事关家国大事,他也不敢犯险。
二人之间,谁都不想先提起来。
枳风知道嘉和帝来找她的原因,世人所流传的山海子怀永安的预言,不仅仅是大肃三百年逢盛世,当年山海子留下预言:“三百年,子肖则三百年逢盛世,子不肖,则江山断继。”
另外留下一个“逆”字,三百年间,谁都未曾细究过这些预言。嘉和帝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最是不信什么鬼神,当年山海曲无尘还是少阁主时,嘉和帝只是想借山海的身份稳住局面。因而只是当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江湖术士。
曲无尘说他无需山海辅佐,是中兴之君的面相。他自问从风雨飘摇到今日大肃,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不曾拓土封疆,倒也已算一位贤明的君主。他本以为大肃会如那句:“子肖,则三百年逢盛世。”一般发展。
后来他的子嗣一个一个凋零,他的妃嫔一个一个血崩难产,一尸两命;他的儿子一个一个掺和进谋反,身入黄泉。人一老,怕的事情也越多。这些事仿佛成了诅咒,无形的给他拷上了枷锁。
距预言的三百年之期快到了,他用了几十年时间,将当年千疮百孔的大肃拉了起来,虽其上仍有痈疽腐肉未曾剜除,到底有已有许些百姓安居乐业,不求能得“宣”的谥号,只求基业不要断送在自己和自己儿子手中,愧见于先庙。
“不妨姑娘简单为我占一卦,算算我的运势,定当重谢。”
枳风摇着扇子,言:“客人贵不可言,说是让我算一卦,实则是让我窥天机。”
“那便请姑娘为我窥得一处天机。”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姑娘在此等我,便是大肃得的一处天机。”
枳风眼睛瞥着左下方,轻声道:“大肃有您这样一位君主,也是一件幸事。实不相瞒,我曾窥过一次天机,也可以告诉您结果,但天机不是定数,而是变数,如何变,怎么变,在下算不出来。不过虽我通算学,却也觉知命而不可信命。”
“那便是凶卦了。烦请姑娘告知。”
“坎,下下之卦,内忧外患,凶多吉少。不过其中仍藏着一变数……”
嘉和帝双手相交,躬身行礼:“朕知道了,还请姑娘助大肃过此一关。”
“如何助?在下已然尽力,这残躯病体已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先前窥天机便已费尽了我的元气,若是再来一次,怕是撑不到将天机公之于众。”
“姑娘可否入朝为相?”
“我能做什么呢?”
“在其位,而谋其政。山海子既代山海七星相约,七星弟子出仕为相自当如此。”
“陛下想捉鱼,在下便是那口饵,可对?”枳风玩味笑对嘉和帝,手中的扇子被缓缓合上,风都没带。
“陛下,有可能我们竭力想改变这种局面,但最终的结果可能仍非我们所愿。”
“朕知道,但朕不甘心。”
“愿为君报黄金台。”
于是,当晚一封圣旨发往宋府。
一时间,有心之人都在猜测的或是宋家儿女被赐婚,或是宋相被贬官。
只有宋睢父子三人,似一切了然。
圣旨上点名了山海七星宋枳风以开国皇帝的允诺,拜相,加以实权,同另外四相一同辅政,又。
嘉和帝给枳风实权的同时,还不忘让人制衡于她。
罢了罢了,总归她对这权利不在意。
既然饵她已经当了,剩下的便是静待鱼咬钩。
拜相大典份外隆重,枳风将为大肃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
枳风好不容易撑着羸弱的身躯登上了拜相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