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同丰谷月过去,才知那人抱着个女孩,为了抢饭、抢药。
明晃晃的大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绑在腰间,也未有刀鞘。故而一群流民虽怒,却不敢近前争斗。
女孩软塌塌的在那人怀中,嘴唇干裂发白,一双眼睛静静阖着,不知生死。
他抱着女孩打到最前,却是单膝跪在一个大夫前,道:“老先生,你救救她!”
老大夫直直摇头:“你快起来吧,不是我等不愿救,实在是救不了啊!”
小厮同千秋两人讲了缘由,道:“少门主,这刚才这人都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说没救了。这才抢到队最前面,挨个找大夫看。”
千秋便近前去,换下了那位老大夫的位置,道:“我替她看。”
那人怔然的抬头,看向千秋,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忙将孩子置于医案之上。
千秋看了看女孩的眼睛,又把了把脉,当真脉息微弱,这脉象又与刚才诊治的几个病人相似。他忙问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人忙道:“七日前,她开始有些咳嗽高热,本以为是风寒,好不容易求来几副药,谁成想越来越重!”
“可有头痛呕吐之相?”
那人眼睛瞪的老大,不住的点头:“有!”
“可会呼吸急促,胸闷气短?”
“不曾!”
千秋却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绷了起来。这不是疫病,是中毒。
若是疫病,按照现如今的禹州城,不足半月,怕是半数人都要得病,可如若是中毒,传染自然是不会的,可若是下毒又能从哪开始下才能影响如此之多的流民?
那人见千秋一脸严肃,眼睛也不敢眨,直直的顶着千秋的脸。
却见千秋松了一口气,道:“能治!”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救我囡囡一命,我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夫恩情。”那人当即喜笑跪地,结结实实给千秋磕了三个响头,花白凌乱的头发粘上了细碎的黄土,本就脏不可耐的脸,枯死之中透出一股子红意。
千秋先开了方子,让人先去煎上,又列了份草药单子,让丰谷月着人采买,虽不名贵,但药材到底生长在天南地北,该早些打算才是。
一直待到傍晚,看病的流民也少了些。千秋方才下了位置。同丰谷月去用膳。
禹州有易家的酒楼,两人找了处雅间,两人才说道今日之日。
“我看你今天给那小孩看完病,倒是没那么愁了!”
千秋正色道:“那不是病,那是毒!”
丰谷月闻言,看了看千秋道:“你刚开始还跟我说是疫症呢!”
“有人在做局!用这些流民做局!”
“什么?你是说有人给流民下毒是为了做局?”
“这种毒,初发时同风寒无异。自然那些老大夫笑我学识浅薄也没什么毛病。可这种毒,中期症状便开始像是疫症,而且中毒中期时间略久,到那时,待这一群流民同样的症状,任哪个大夫都会认定这便是疫病!”
“中毒中期时间长,也就是,不管这些流民什么时候中毒,会有一段时间,都有极像的状况!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丰谷月没继续说下去,为了避免疫病流出,先感染的人多半是被单独隔开,等到死时,直接焚烧深埋!亦或者……直接焚烧!
“有人拿这些流民的命在赌。”千秋面无波澜,说的格外冷静,“那个孩子,救了那些流民。若不是她,便是我恐怕也只能将那毒当成疫病治上几日。不过到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没有足够的药材,便是有救命的方子又有什么用?”
“那个孩子怎么了?”
“那孩子能看出来是中毒。中毒后期便能够清楚的断出是中毒,不过这药应是慢性,发作应该需二十日才能至中毒后期。那孩子多半是因流离体弱,故而中毒也比别人显现的要厉害些。”
“我都给太守报上去疫病了!”丰谷月有些懊恼,他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窗外施粥棚的场景。”
“报上去便报上去,指不定连着太守都在这局中呢?”千秋倒抽了一口气,“谁又知道这事儿不是太守做的?这多半是上面的几位打算弄出来的‘祥兆’,打算在这些流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时,当一个救世之人。”
“不管这是谁做的局,我先着人去采买药材,再去查一下这些流民中毒的源头。”
“源头……不好,快去施粥的地方。”
千秋扯着丰谷月急匆匆的去了施粥处,已经见锅底了。他趁人不备将银针一甩,继而用金蚕丝收回,银针发黑。四口锅依次试过,仅有一锅中测出有毒。
“这锅中用的水都是哪里的?”
一旁抬锅的小伙子忙答:“是附近的井中的。”
“熬粥的水全都是?”
“是,您这是要……”
千秋浅浅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