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道:“只是看看。”
“夫人自然可以,只是现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半,下午我便陪夫人一同,夫人可安歇一番再去。”
两人话罢,贺仪便领着人走了。
方才贺仪报上自己姓名,枳风便知他身份。琅琊贺氏的嫡枝,贺相的独子,大肃的新科状元郎,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个七品的监察御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大概心中是存了几分浩然正气的罢。如此,她便可赌一把。
“夫人,您不该的。”雀青在枳风身后提醒道。
“我只是去看看我夫君,只是看看。”枳风说这话时语气平常,却透着几分落寞,眼角几滴晶泪滑下,滴在地上绽出几处小小的水花。
雀青拿不定主意,让莺碧去问了云林,枳风本以为云林定当拒绝,本想借此来让贺仪瞧出云林的不对劲,谁曾想云林同意了。
这是要耍什么花招?枳风疑虑更甚,若是云林不应害怕贺仪同她见面?若是“季夫人”直接陈诉冤情,被监察御史一折子告上去,轻则抄家流放,重则赐死夷族。
除非贺仪的折子到不了京中,或者说他没想着让贺仪活着回去,可贺仪身世如此显赫,云林当真一点不曾忌惮?
话虽如此,去还是要去的,等见到季大人尸体,许能寻出什么破绽指出。
也不知湛星他们四人查的怎么样了。
因季甘被人所杀,自然还未入棺,身份又曾是太守,也未停放在义庄,尸体便停放在府衙单独的一间停尸房里。
事涉重案,即便是“季夫人”若无长官允许也不得探视。
枳风跟着贺仪顺顺利利的便进来了,贺仪可未曾通报云林,果然相爷儿子这身份走哪都方便。
季甘就在房间正中心躺着,身上盖着白布,尸体旁堆着许多冰砖,可延缓尸体腐烂。因而屋子里并没有腐臭味,许是怕“季夫人”不适,屋内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枳风缓缓揭开上面的白布,季甘的尸体便这样露出。那张脸生的白净年轻,面色平静,仿佛一点都未曾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左胸口上被人一剑刺穿,仵作的判定似也没错。只是胸口的血太少了。
许是雀青和莺碧还是个小丫头,不敢看死尸,只在门口远远的站着,真正靠近尸体的只有她和贺仪。
贺仪眉头微皱,想来是同她一样发现了些端倪。
枳风用剑,自然知道刺人时剑口一般是竖着的,季甘身上的伤口是横着的。若是季甘死后,又有人拿剑刺向他胸口呢?
枳风将两只手十指相握置在胸前,若是反手握剑,对着已经死了的季甘,捅向他的左胸,伤口大概便是这种形状。
看出季甘的死因很简单,却无一人对仵作的判定提出质疑,想来云林在绪州府衙当真是手眼通天。这等封疆大吏,残害忠良,无一人敢站出来,是大肃的悲哀。
也是呢,谁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拿命去讨刺史不喜呢?平凡现实而又残忍。
枳风只觉自己呼吸越来越重,是毒发了?
雀青和莺碧在枳风扭头时关上了门。枳风和贺仪忙向门边跑去,门被从外面锁上了,饶是枳风通机关术,也无法隔着门开锁。
一旁的贺仪已经面色酡红,似醉了一半。枳风也觉身子燥热,浑身无力。贺仪满目通红,朝着她靠近。
枳风摸向腰间,却空空如也,先前怕暴露身份早早的摘了。“季夫人”又算服丧期间,自然戴不得金银玉饰,统共头上也就一根檀木发簪。
枳风当即拔下头上簪子,紧攥手中。不料贺仪递给她一把匕首:“姑娘,若我有所冒犯,直接刺向我便是。”
说完便一个人靠着那冰砖坐在地上,让自己尽可能地散散热。
枳风走过去背靠着另一堆冰砖。这贺仪倒也算是个君子,先前枳风只想到云林不会杀了贺仪,却未曾想到云林可以毁了贺仪。
监察御史调查案件期间,在季大人尸体面前奸污其遗孀,这罪名足以让贺仪一辈子抬不起头,如此失节之人,皇帝会信他的奏本吗?
窗户也被封死了,即使背靠着冰砖,枳风仍觉身上如火一般灼热,手上地力气一点一点地消散。枳风使劲踹着窗户,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