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醒来时,枳风满身酒气,因湛星枕着她腿,只敢斜靠在桌子上小憩,眼角还残有泪痕。
任风起也一改嬉皮笑脸,看着窗外静静发呆。兰因和千秋舒服的睡了一觉,一夜好梦。看了看守夜的三人情况似乎不太对,有些愧疚。
此时梅子酒已经敲门了。进来便喊着众人收拾行李离开。见枳风还睡着,只让湛星背她出去。
掌柜一看便是精明人,眼睛长的跟看不见似的,小胡子就那一撮,却是对梅子酒等人毕恭毕敬。
因着本身为了同山海会合,梅子酒等人都是慢吞吞的轻功行路,这会便让手下先去前方驿站找几匹马,自己便搭了众人的马车。
千秋上车就睡,再加上醉酒睡着的枳风,车厢里挤了不少。
任风起赶着马车走了一段路才问到,昨天晚上为何要住店:“那是黑店。很重的血腥味。”
“所以呢?”梅子酒答的很平淡。
“他们对你很恭敬。”
“你想说我可能跟他们有什么勾结?影月楼的名声要是不能震慑住个黑店,便是在江湖上白混了。黑店不食荤,辰时不留人。这是黑店的规矩。”
“他们劫人,杀人,食人。”
“所以你想回去为民除害?方圆三十里便是食人岭,深夜疾行,死路一条。这种地方开的下去店的人,又能开什么店?”梅子酒又言,“你止住这黑店食人,却止不住这世道食人。你见过余杭繁华,却不知许多地方易子而食。君子目下无尘,官府中人自然看不惯我等江湖宵小,可我不能容你牵扯着其余几人犯险。”
任风起一惊,枳风识出他身份,是他有意试探。可如今一身行头都已换过,梅子酒竟还能识出他是官府中人。
“这世道总会变的。”湛星难得说了句话。
“到底是英雄少年,是我辈老了。”梅子酒拍了拍腿大笑。
路两侧的树木愈加丰茂,远处除了几声飞鸟,寂静的再无生息。
余杭北方,云山深处,芳菲满山,便是半月宫。
“宫主,宫门外有一个人浑身是血,他佩剑是凌沧剑。”一个绿衣女子忙来忙来禀报。
殿上的女子,穿着绾色的纱衣正半寐在贵妃椅上。听这消息,女子忙起来换上常服一同去看。
见那人此刻正软塌塌的倒在半月宫宫门前,气息微弱。
“找人将他抬到客房,先让梓扇给他治伤。”绾衣女子又叮嘱了另一半月弟子,“把痕迹全都清掉,吩咐下去,无论谁问,最近从未有人来过半月宫。”
这绾衣女子便是缪葦然。
三山四海不见仙,朔望之间天上客。
金玉叶隐黄沙渡,霜雪花碎漫星河。
朔望之间天上客,朔望之间,便是半月,缪葦然十六岁初任半月宫宫主时,清霜论剑,技惊四座,艳压群芳,被称为武林第一美人。
凌沧剑是当年晚婚晚育的剑仙第五鸿为了庆祝长子第五霁出生,将镜渊山庄的稀世陨铁交于山海西海阁阁主贯丘曲打造的宝剑。可见剑仙对儿子寄予的厚望。
第五霁也确实遗传了父亲极高的剑术天赋,当下武林才俊之中,也鲜有可同他相比的武学天才。
曾经,少年一身白衣裹挟着月光,如今身上血肉同白袍粘连一起,难分难辨;如墨的长发被凝固的血揉搓的一绺一绺。
繆葦然叹了一声,镜渊春风雪麒麟,如今落到这副田地。
所幸,第五霁未曾伤及根本,天灵地宝养着,总会好的。
第五霁睡了三天,江湖上已经传开了第五鸿的死讯,一代剑仙陨落,似乎合该那么悲壮。
剑仙的死成为江湖各派讨伐魔教最后的导火索,武林大会除了九州令现世外,另附了其他意义。
“这是哪里?”少年的声音沙哑,虚弱,眼神似行将就木的老人。
“此地是半月宫,在下半月宫宫主繆葦然。在这很安全,少侠尽可放心呆在这儿!”
两人是曾见过的,第五霁忍着痛忙说:“魔教要去流明寺,请宫主尽快告知让寂如方丈。”
繆葦然一惊,如今江湖上纷纷传言魔教要去江湖大会,如今第五霁却说要去流明寺,莫非是魔教调虎离山。
说着当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至流明寺。
此时,马车的众人已经过了食人岭,短短两日,竟已遭遇两次刺杀。
“你们捅了刺客窝了?”梅子酒甩着剑鞭上的血。
“最大刺客窝的头子不是您吗?”枳风有些好笑。
不过这车上谁值得魔教接二连三的刺杀呢?每次的刺杀毫无章法,根本看不出冲着谁,还是说把众人杀尽便好?
正想着,枳风发现脚下有块云纹令牌。江湖上没听过哪个宗门用云纹的令牌,官府的?
梅子酒将枳风、任风起推进车里,自己坐在车外驾车。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