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轮廓在酷暑热气中逐渐模糊,叶白芷离开荒地,口渴得不行,朝最近的家属院走去。
四周的围墙上或多或少爬了绿色的藤曼,有几处楼前的拐弯死角还给勤快的军属们种上了葱姜蒜之类的调味料,去年梅雨季怏怏的绿化树宽了不少,浓密的绿荫遮天蔽日。
叶白芷踩着树枝叶的阴影处,快步朝顾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顾家。
蒸腾的暑气让本就压抑的客厅更加焦灼。
谢秋娴脸色不是很好。
孕晚期的她卧床睡得腰疼,每天早起趁着温度正好,走动几圈。
正巧今天又撞见了邓家这对婆媳大战,看着那比自家女儿岁数还大些,却胆怯瑟缩的邓小花,她一时气急,干脆就领着芩兰花这对相拥着,哭得几欲晕厥的母女俩回了家。
只是这午饭才做好,邓红佳这个老婆子又找上门。
谢秋娴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哪儿都有这样的人。
想起温婉明艳的婆婆,她心底再次叹息顾家父母的早逝。
邓红佳布满皱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残忍的固执,只听她阴阳怪气道:“兰花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邓家的媳妇,这动不动就往别人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邓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呢...”
芩兰花嘴笨,就像现在,心下实在气不过,也只能颤抖着身子默默流泪。
她想明白了,这一次次退让,只能让小花的处境更加艰难。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她不能再继续让她受委屈了。
想到这,芩兰花第一次颤声控诉道:“从小到大,小花病了,受伤了...”她受不住似的哽咽呜咽一声,继续用哭腔道:“一次又一次,再这么下去,我闺女命都没了!”
邓红佳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儿媳妇这副模样,可惜她在家威风惯了,对于向来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大儿媳发飙充耳不闻,顾虑到谢秋娴的存在,她摆出任劳任怨的表情诉苦:“这不就是受了点凉,这孩子都好了,还能怪我老婆子不成?”
邓红佳心下不以为然,要不是她两个小儿子可能以后还有用得着顾谨戈的地方,她才不会管芩兰花这个生不出儿子的败家玩意儿!
这一天天的,不就是一个臭丫头片子,又是要看病钱,又是买药钱,这家底多厚啊!能给这么造!
钱都是要留下来给孙子的!
邓红佳完全忘了,当初要不是芩兰花心软,就冲着她死攥着邓飞寄回家的钱导致小花腿伤落了疾,她家嗟磨儿媳和孙女早就能臭出名了!
还想着要等着两个次子娶金贵城里凤凰?
芩兰花苦笑,她早就看透了她婆婆这个人,这次,要不是宓护士好心帮忙,怕是小花...
“好了,别闹了,快抱小花回家做饭,这都什么点了。”邓红佳脸上挤了抹笑,自觉已经很给这不孝顺的儿媳脸了。
没等芩兰花回话,谢秋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每每都是处下风的消瘦女人,挺着肚子往专属凳子上一坐,没好气道:“邓婶,你就别说了,这小花和芩姐来我这怎么了?还不兴我稀罕稀罕小花,瞧着瘦的,可让人心疼了。”
谢秋娴是想为顾振革生个儿子,人嘛,总想着儿女双全。
只是就算二胎是女儿,她也觉得很好。
傻爸爸顾振革早早就说了,顾家可没说一定要有传宗接代的,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他早逝亲爹可是说了,只要他俩兄弟好好的,过得开心就好。
邓红佳贼烦这个谢秋娴,也不知道顾家那个长子怎么回事——哪个女人不怀孕,这谢秋娴怀的又不是财神太子,这顾振革每天还亲自买饭做饭,甚至还有人瞧见顾振革这么一个大男人在阳台洗晒衣服!?
哪有男人做这些的。
都是惯的!
邓红佳不惯这“臭毛病”,见儿媳没动静,嗓音尖锐地斥道:“还不快走!丢人现眼!”
换做以前,芩兰花早就能慌到同手同脚,再急急忙忙地按照婆婆的话出门。
现在...
芩兰花气急反笑,方才还哀恸的神情一下子被冷漠覆盖。
只见她面色尤为冷淡,像是彻底看清什么,没有接话。
就在三人陷入僵持中。
一直站在芩兰花身后的小女孩动了。
邓红佳面上掩饰不住得意,她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还是怕死的!
她可是在邓小花知事后就再三强调家里养她这个不值钱的女儿花了多少精力,就连她娘,也就是芩兰花还因为生完她体弱,这么多年没能再怀上一个...要不是她心善,早就赶她们娘俩去睡大街上了!
“还是小花...”一个不走心的‘乖’字还没说出。
只见瘦小的小姑娘径直走向门口。
叶白芷面露诧异地走进屋子,扫视一圈后,疑惑带着